晨光还未完全驱散夜色时,林就睁开了眼睛。洞口的篝火余烬只剩下一缕青烟,在微凉的空气中袅袅升起。他轻轻动了动肩膀,发现奥瑟的金发正散落在自己臂弯里——不知何时,两个孩子就这样依偎着度过了后半夜。
起来了,小懒虫。林戳了戳奥瑟的脸颊,声音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朗,仿佛昨夜那个脆弱的瞬间从未存在过。
奥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蓝眼睛里还带着睡意。当他看清林的表情时,微微怔了一下——银发男孩嘴角挂着熟悉的调侃笑容,灰色的眼睛明亮如常,就像戴上了一张完美的面具。
发什么呆?林弹了下奥瑟的额头,赶紧收拾,这鬼地方我一分钟都不想多待。
啊...好!奥瑟慌忙爬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草屑。他偷偷观察着林利落的动作,那个会颤抖着诉说往事的男孩似乎已经随着篝火的熄灭一同消失了。
两人很快收拾好简单的行囊。当奥瑟弯腰捡起短刀时,听见林在他身后轻声说: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别总想着。
奥瑟转身,看见林逆着晨光站在那里,银发边缘被染成金色。他的表情柔和了一瞬,随即做了个夸张的哆嗦:快走吧,再遇到昨晚那种玩意儿我可受不了。
阳光完全升起时,他们终于走出了那个阴森的山谷。奥瑟小跑几步跟上林的步伐,金发在晨风中飞扬。他不再追问昨夜的事,只是悄悄将那只握过林的手攥紧,仿佛这样就能留住那份转瞬即逝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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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个月,草原渐渐被起伏的丘陵取代,又逐渐过渡到茂密的森林。林依然选择避开主要商道,但偶尔会趁着夜色靠近村落,用奥瑟抓来的野兔换取盐和布料。
奥瑟的野外生存技能突飞猛进。他现在能分辨更多种可食用菌类,会设置至少三种不同的陷阱,甚至学会了用树皮编织简易的鞋子。每当林用那种略带惊讶的眼神看着他时,金发男孩的胸口就会涌起一股暖流。
某个雨夜,他们躲在猎人废弃的小木屋里。林借着火光教奥瑟辨认地图上的标记,银发上的水珠滴落在羊皮纸上,晕开一小片阴影。
看,我们已经过了翡翠河谷。林的手指划过一道弯曲的墨线,再穿过这片森林,就能看到...
圣罗德尔!奥瑟接话,蓝眼睛闪闪发亮。
雨水敲打着屋顶,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弹奏。林看着奥瑟兴奋的样子,不自觉地微笑起来。这个曾经连火都不会生的娇贵王子,如今脸上带着风吹日晒的痕迹,却比在王宫时鲜活百倍。
另一个傍晚,他们在河边露营。奥瑟笨拙地试图修补林那件已经破得不成样子的教师外套,针脚歪歪扭扭得像蜈蚣爬行。林本想嘲笑,却在看到男孩指尖密密麻麻的针眼时沉默了。那天夜里,奥瑟醒来发现外套盖在自己身上,而林只穿着单薄的衬衫守在火堆旁。
随着旅程的继续,地势逐渐升高。深秋的风开始带着刺骨的寒意,夜晚的露水会在清晨结成薄霜。两个孩子的鞋子早已磨穿,只能用简易的布和藤蔓勉强固定。林的银发长了不少,随意地扎在脑后;奥瑟的金发则被阳光晒得泛白,像成熟的麦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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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雨后的早晨 ,黎明的天空呈现出水晶般清澈的淡蓝色。林踩着湿滑的山路走在前面,银发上还挂着晨露。两个月的长途跋涉让他的身形更加瘦削,但那对灰色眼睛里的光芒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再加把劲,林回头向落在后面的奥瑟伸出手,翻过这个山头就能看到了。
奥瑟气喘吁吁地抓住林的手腕,金发被汗水黏在额头上。他的小脸因为连日赶路而消瘦了不少,但那双蓝眼睛依然亮得像晴空。真的...真的快到了吗?
林没有回答,只是用力将奥瑟拉上最后一段陡坡。当两人终于并肩站在山脊最高处时,晨风突然变得强烈,将他们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
仿佛众神掀开了帷幕,圣罗德尔就这样毫无预兆地闯入了他们的视线。
天啊...奥瑟的惊叹声消散在风中。
眼前是一片缓缓下降的丘陵平原,像绿色的波浪般向着远方那座白色城池汇聚。而在平原尽头,圣罗德尔的城墙如同神话中巨人的杰作,在朝阳下熠熠生辉。那不是卡伦王国那种阴郁的深灰色石墙,而是由某种泛着珍珠光泽的白色石材筑成,高度至少有卡伦城墙的三倍,每隔百米就耸立着一座镶嵌水晶的尖塔。
这...这真的是人类建造的吗?奥瑟的声音发颤,不自觉地抓紧了林的衣袖。
林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瞳孔微微扩大,倒映着这座梦幻之城。晨光斜照在城墙上,让那些白色石材呈现出奇妙的渐变色彩——底部是带着玫瑰金的暖白,中部过渡成珍珠母贝般的莹润,顶端则近乎透明,在阳光下像冰晶般闪烁。
更令人震撼的是城市上空的景象:三座浮空岛如同倒悬的山峰,静静地漂浮在云端。最大的那座岛上隐约可见建筑轮廓,瀑布从边缘倾泻而下,在阳光下形成数道彩虹。小型飞行器如同蜂鸟般在岛屿与主城之间穿梭,拖出银蓝色的光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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