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唱的是一首流传已久、关于星星、远行与归家的古老歌谣:
“当夜幕低垂,星光开始编织梦的纱,
旅人啊,你可还记得故乡的月光?
穿过幽谷,越过山岗,脚步丈量天涯,
心中藏着谁的模样,温暖了风霜?
篝火闪烁,映照着疲惫的脸庞,
远方的钟声,是否还在记忆中回响?
纵然前路漫长,黑夜笼罩四方,
总有一盏灯火,在归途的尽头为你点亮…
啊……远行的风,请指给我方向,
啊……沉默的星,请守护这夜晚。
直到晨光撕破黑暗,直到足迹抵达彼岸,
那等待的港湾,依旧是最初离去的模样……”
没有复杂的演唱技巧,没有华丽的辞藻修饰,只有最真挚的情感,透过那纯净得如同水晶般的嗓音流淌出来。那歌声仿佛带着某种温暖的魔力,悄然抚平了旅途的疲惫,驱散了内心的浮躁与焦虑。它诉说着每一个离家远行者的心声,那份对故乡的思念,对前路的迷茫,以及对最终归处的期盼。
维罗妮卡已经彻底听呆了。她怔怔地望着奥瑟,那双总是带着高傲或恼怒的紫红色眼眸里,此刻充满了惊艳、不可思议,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软。她从未想过,这个平时安静得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只会跟在林身后的金发男孩,竟然拥有如此动人心魄的歌喉。
那歌声像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拨动了她内心深处那根从未被人触碰过的、名为“孤独”和“渴望理解”的弦。她甚至忘记了维持自己那高高在上的姿态,不自觉地微微张开了嘴,眼神有些迷离。
就连一直像多动症一样安静不下来的德米特,也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他保持着半转身的别扭姿势,脸上的不耐烦和无聊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罕见的、全神贯注的倾听神情。他的眼神有些发直,显然完全沉浸在了奥瑟所营造的音乐世界里,甚至忘记了去计较林刚才那番“队长”言论。
甚至,连前方那位始终沉默寡言、仿佛对身后一切声响都漠不关心的马车车夫,那握着缰绳的、布满老茧和岁月痕迹的粗糙大手,也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随着歌声那悠扬而略带伤感的节奏,极其轻微地、一下一下地、有规律地拍打着自己的膝盖。
他那古铜色的、刻满风霜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那微微放松的肩膀和似乎柔和了一瞬的眼神,却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或许,这首关于远行与归家的歌,也勾起了他某些埋藏已久的回忆。
林看着同伴们被奥瑟的歌声深深吸引、沉浸其中的样子,脸上露出了欣慰而自豪的笑容,仿佛展示自家宝贝得到了众人的认可。他轻轻揽住奥瑟略显单薄的肩膀,无声地传递着赞赏与鼓励。奥瑟感受到林的肯定,唱得更加投入,歌声也愈发空灵动人。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仿佛还在车厢内轻轻回荡。
车厢里陷入了一片奇异的寂静,比刚才唱歌前的安静更加深沉。窗外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深蓝色的夜幕上开始点缀起稀疏的星子。马车仿佛行驶在一条由星光指引的、无声的河流上。
过了好几秒,德米特才像是突然回过神,猛地吸了一口气,打破了这片宁静。他转过身,激动地一把拍在奥瑟的肩膀上(好在最后关头收敛了力道),声音因为兴奋而有些变调:“哇!奥瑟!你……你唱得也太好听了吧!我的天!我感觉灵魂都被洗涤了一遍!这简直……简直比我在王都听过的最贵的吟游诗人的表演还要棒一百倍!”
奥瑟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白皙的脸颊染上了红晕,像熟透的苹果,他小声嗫嚅着:“没……没有德米特说的那么好……” 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往林的身后又缩了缩,寻求着熟悉的庇护。
连维罗妮卡也难得地没有出言讽刺或反驳德米特。她收敛了脸上那片刻的失神,重新抱起双臂,但语气却不再是往常那种带着刺的傲慢,而是夹杂着一丝复杂和别别扭扭的认可:“哼……金毛小跟班……看不出来嘛……唱歌倒是比你旁边那个只会耍嘴皮子、搞恶作剧的没用家伙强多了。” 她嘴上还是在贬低林,但那双看向奥瑟的眼睛里,却带着掩饰不住的惊艳和一丝……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羡慕。
林对于维罗妮卡习惯性的“攻击”只是耸了耸肩,不以为意,反而笑着揉了揉奥瑟的头发:“看吧,我就说我们家奥瑟是最棒的。”
就在这时,马车缓缓减速,最终在一片靠近溪流、地势相对平坦开阔的草地上停了下来。驾车的车夫利落地跳下马车,声音依旧平淡无波:“今晚在此露营。明早天亮出发。”
夜色,已如同巨大的天鹅绒幕布,彻底笼罩了大地。
四人陆续下车,活动着有些僵硬的四肢。清冷的空气带着草叶的湿润和泥土的芬芳涌入肺腑,让人精神一振。璀璨的银河横贯天际,无数星辰如同碎钻般洒落在深邃的夜空中,远比在浮空岛上看到的更加清晰、更加壮丽。远处,隐约传来不知名野兽的嚎叫,更增添了荒野的神秘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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