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城的晨光透过昭镜司书房的窗棂,斜斜地落在案上堆叠如山的账册上。最顶上那本蓝布封皮的账册,是萧玦昨日送来的张家当铺账 —— 封皮边角磨得发白,扉页上 “天启二十一年至二十三年支出明细” 的字迹,是张家账房的常用笔迹,却在 “西域货” 三个字的墨色上,比其他字浅了半分,像是后来补写的。
陈忠跪在案前,老花镜滑到鼻尖,枯瘦的手指捏着一支狼毫笔,蘸着清水在账册空白处涂抹。他面前摊着两本账:一本是张家当铺账,另一本是父亲沈毅当年查盐铁案时留下的旧账 —— 两本账的纸张都是天启二十年的官造纸,墨迹却有天壤之别:张家账上 “每年五万两白银购西域货” 的记录,墨迹里混着西域特有的砂粉,是近一年才添上去的;而父亲旧账上 “张家当铺每月营收不足三千两” 的批注,却是当年的朱砂墨,早已渗入纸纤维。
“老奴找到了!小姐,老奴找到漏洞了!” 陈忠突然激动地喊起来,拐杖 “当” 地撞在桌腿上,老花镜也掉在了账册上,“你看!张家当铺每年营收不过三万六两,却敢每年花五万两买‘西域货’,这根本不合常理!而且这‘西域货’的备注,是用西域砂墨补写的,和账册原本的墨色都不一样,显然是后来篡改的!”
沈惊鸿快步走过来,弯腰捡起老花镜,递给陈忠。她的指尖拂过张家账册上 “西域货” 的字迹,指腹能感觉到砂墨特有的粗糙 —— 和 71 章从西域刺客身上搜出的密信墨迹一模一样。她想起 76 章从王家胭脂铺搜出的巫蛊虫卵,突然心头一震:“陈忠叔,你说这‘西域货’会不会不是普通货物,而是巫蛊虫卵或者军械?张家故意用模糊的备注掩盖,就是怕被人发现他们用当铺营收买通西域!”
“极有可能!” 陈忠连忙翻到账册最后一页,指着一行被划掉的记录,“你看这个!天启二十二年三月,原本写着‘购西域虫卵百枚,银五千两’,后来被人用墨涂掉,改成了‘购西域香料,银五千两’!老奴用沈大人教的‘清水显字法’试过,能看到下面的字迹!”
沈惊鸿立刻让人端来一盆清水,用棉签蘸水轻轻涂抹在被划掉的地方。随着水分渗入,“西域虫卵” 四个字渐渐显形,和 72 章李家交易秘录里 “一枚虫卵五十两白银” 的价格完全吻合 —— 百枚虫卵正好五千两,张家这是把购买巫蛊道具的支出,伪装成了采购香料!
“这就是铁证!” 沈惊鸿握紧账册,指节泛白,“张家不仅用当铺营收买通西域,还采购巫蛊虫卵,参与太皇太后的阴谋!之前我们只查到李家私矿、王家军械,现在有了这本账,三大世家通敌的证据链就完整了!”
“小姐,还有更重要的!” 陈忠又翻出李家私矿账和王家胭脂铺账,平铺在案上,“老奴核对过了,李家每年私卖盐铁给西域的收入,有三成存入了张家当铺;王家卖军械图纸的报酬,也是通过张家当铺中转!这三家根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张家就是他们的‘钱袋子’,负责洗钱和采购巫蛊道具!”
账册上的数字像一把把钥匙,打开了三大世家勾结的秘密:李家私矿出 “货”(盐铁),王家出 “技术”(军械图纸),张家出 “钱”(洗钱、买巫蛊道具),最后都通过太皇太后,换成西域的支持 —— 这就是他们维持十年阴谋的完整链条。
沈惊鸿看着账册上密密麻麻的数字,突然想起父亲当年说过的话:“账册是最不会说谎的证人,每一个数字背后,都藏着人心的贪婪与罪恶。” 她指尖抚过父亲旧账上的批注,眼眶微微泛红 —— 父亲当年没能查清的漏洞,今天终于被她和陈忠找出来了。
“萧王爷来了!” 林墨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萧玦提着一个木盒走进来,盒里装着几封泛黄的信件,“我让人去张家当铺的地窖里搜了,找到这些没烧毁的西域密信,正好能和账本漏洞对应上!”
沈惊鸿接过密信,最上面一封是西域阿古拉部落首领写给张鹤的,内容是 “虫卵已如数送达,余下两万两白银请存入张家当铺‘天字柜’”,落款日期是天启二十二年三月 —— 正是张家账册上 “购香料五千两” 的同一个月!
“完美吻合!” 萧玦指着密信上的 “天字柜”,“我们还在张家当铺的‘天字柜’里,找到了两万两白银的银票,上面有西域商队的印章!这下张家想狡辩都难了!”
沈惊鸿将密信和账册放在一起,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走!去天牢提审张鹤!我要让他亲眼看着这些证据,亲口承认他的罪行!”
天牢待审区的潮湿比昨日更重,张鹤坐在稻草堆上,青色长衫沾着泥污,却依旧挺直脊背。看到沈惊鸿拿着账册走进来,他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却很快掩饰过去:“沈统领又来审我?我说过了,我张家是天启世家,绝不会做通敌叛国的事!那些所谓的证据,都是你们伪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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