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小年的哭声,如同受伤幼兽绝望而悲戚的哀鸣,在这片死寂得只剩下风声呜咽的废墟中回荡,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一把钝刀,狠狠地剐蹭着余小天的心脏。他紧紧抱着妹妹那瘦弱得仿佛一碰即碎的肩膀,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因极度恐惧和悲伤而无法抑制的颤抖。那压抑了太久、几乎要将神魂都焚为灰尽的悲痛与滔天怒火,如同岩浆般在他胸中疯狂冲撞,几乎要冲破他强行维持的理智堤坝。
但他不能倒下,更不能崩溃。他是哥哥,是此刻妹妹唯一可以依靠的支柱;他是宗主,是这片焦土之上,昊宸宗最后残存的希望与旗帜。他必须站直,必须冷静。
他强忍着撕裂般的痛楚,轻轻拍打着妹妹的后背,动作温柔得与方才弹指间连诛五魔的煞神判若两人。精纯磅礴的青帝长生经生机,混合着包容万物的混沌法力,被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如同最温和的涓涓细流,缓缓渡入余小年近乎枯竭的体内。这股蕴含着化神期本源力量的生机,对于修为尚浅的余小年而言,无异于久旱甘霖,迅速滋养着她受损严重的经脉、气海,以及因过度惊吓和悲伤而受创的神魂。
她体内那净世莲心的本源白光,在得到这股同源且更高级生机的滋养与引导后,骤然变得明亮而活跃起来,温润的白光与混沌生机水乳交融,如同春风化雨,加速修复着她体内的每一处暗伤,抚平着神魂的创伤。
良久,余小年那撕心裂肺的哭声才渐渐平息,变成了压抑不住的、低低的抽噎,她那双冰凉的小手死死攥着余小天的衣襟,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生怕一松手,这失而复得的温暖与依靠就会再次消失。
“哥……大家都……铁山师兄他……为了挡住那些魔头……自爆了金丹……紫苏姐姐她……为了让我们逃……中了剧毒……掉进了后山禁地……还有白辰……好多师兄师姐……他们都……都不见了……”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断断续续地诉说着,每一个熟悉的名字从她颤抖的唇间吐出,都像是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余小天的心上,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
“我知道,小年,哥哥都知道了。”余小天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他伸出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擦去妹妹脸上混合着灰尘与血痂的泪痕,眼神深处是无尽的痛苦,却更有一股如同磐石般不可动摇的坚定,“别怕,只要你还活着,慧明还活着,我们昊宸宗就还没有亡!只要根还在,希望就在!这笔血海深仇,我们一定会一笔一笔,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他扶着小年,让她靠在一块相对平整的断壁上坐好,又立刻走到气息奄奄的慧明身边。慧明的情况比小年要严重得多,他为了维持最后的守护佛光,几乎燃尽了毕生修炼的佛元,经脉寸寸断裂,五脏六腑皆受重创,神魂更是因长时间对抗幽冥死气而近乎油尽灯枯,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余小天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从储物戒中取出数瓶得自云澜界、药效温和却蕴含磅礴生机的顶级疗伤圣药。他小心地扶起慧明,将丹药喂入其口中,又以自身精纯无比的混沌法力包裹着药力,如同最灵巧的工匠,引导着药力缓缓化开,小心翼翼地修复着慧明那破损不堪的经脉,温养着他那近乎寂灭的神魂。看着慧明那如同金纸般的脸色,在药力和自身生机的共同作用下,终于艰难地恢复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血色,胸口也开始有了微弱的起伏,余小天才稍稍松了口气,但心中的沉重却丝毫未减。
“余大哥……不必……再为小僧……浪费……宝贵的法力……小年……她更需要……”慧明似乎感应到了余小天的消耗,艰难地睁开一条细缝,气若游丝地想要阻止。
“别说话,凝神静气,全力引导药力。”余小天打断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你们活着,对我、对昊宸宗而言,就是最大的幸事!这点消耗算得了什么?好好疗伤,后面还有很多事,需要我们一起去做!”
他安置好两人,缓缓站起身。目光再次扫过这片生他养他、承载了他无数记忆与梦想、如今却只剩下断壁残垣与凝固鲜血的故地。焦黑的土地无声地诉说着惨烈,每一处废墟都仿佛在泣血。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怆与一种更加坚定的决心,在他心中交织。
不能就这样离开。这里是根,是无数昊宸弟子用鲜血和生命誓死守护的圣地。哪怕它已化为焦土,哪怕只剩下他一人,他也要在这里,重新立起昊宸宗的战旗!
他深吸一口带着焦煳与血腥味的空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开始行动。
他首先需要为小年和慧明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疗伤之所。他的神识仔细扫过废墟,最终在主峰后方,寻到了一处相对完整、深埋地下的密室。这里似乎是原本宗门藏经阁的一处备用库房或紧急避难所,位置极其隐蔽,结构异常坚固,并且有微弱的残留禁制保护,因此在之前那场毁灭性的浩劫中侥幸未被完全摧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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