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廷,顺治三年,八月十六。
北京城的秋意来得特别早,笼罩着这座千年古都。
寅时刚过,摄政王府的书房内依然灯火通明,烛火在微风中摇曳,将多尔衮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拉得很长。
多尔衮负手立在窗前,一夜未眠让他的眼角带着血丝,但那双鹰隼般的眼睛依然锐利如刀。
案几上堆积如山的卷宗被翻得凌乱,墨迹未干的朱批在烛光下泛着暗红的光泽,像极了即将洒落的鲜血。
“王爷,所有证据都已准备妥当。”范文程躬身站在阴影处,声音压得极低,
“济尔哈朗贪污军饷八万两,其中三万两用于购置田产,五千两赠予其外室。索尼结党营私、私通蒙古,其门下包衣奴才与喀尔喀部往来密切。至于遏必隆......”
多尔衮缓缓转身,烛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跳动:“说下去。”
范文程上前一步,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这是从南京传来的密报,遏必隆与一些南明官员的往来书信中,提到了朝廷在山东的驻防情况。其中有一句‘绿营兵弱,可图之’,可谓铁证如山。”
多尔衮接过密信,指尖在泛黄的纸张上摩挲着,突然冷笑一声:“好一个‘可图之’!这些老东西,真当本王是瞎子吗?”
他踱步到案前,随手翻开一本账册:“这些证据,够他们死几次了?”
“每一条都是死罪。特别是遏必隆通敌一事,足以诛其九族。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郑亲王毕竟是开国元勋,索尼、遏必隆也都是两黄旗的元老,若是处置太过,恐怕会引起八旗动荡。”
多尔衮猛地合上账册,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动荡吗?本王就是要让他们知道,这大清的江山,究竟是谁说了算!”
窗外传来一声鸦啼,刺破了黎明的寂静。
“阿济格那边准备得如何?”多尔衮问道,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
范文程连忙答道:“英亲王已经调集两白旗精锐三千人,暗中控制了九门提督衙门和通政司。多铎王爷那边,也已做好了准备,只要王爷一声令下,随时可以控制紫禁城各门。”
多尔衮走到铜镜前,整理了一下衣冠:“告诉阿济格,明日朝会,我要看到太和殿内外都是我们的人。若是放走了一个,他也不用来见本王了!”
“嗻!”范文程躬身领命,正要退出,又被多尔衮叫住。
“还有,”多尔衮的目光如刀,“让正白旗的巴牙喇兵换上黄马褂,伪装成大内侍卫。记住,要做得干净利落。”
“奴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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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间郑亲王府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密室中烛火昏暗,济尔哈朗坐在太师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索尼和遏必隆分坐两侧,三人的脸色都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多尔衮这次来者不善。索尼忧心忡忡,听说他调动了大量两白旗兵马。
“消息可靠吗?”济尔哈朗沉声问道,声音因为连日的焦虑而显得有些沙哑。
索尼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份密报:“千真万确。昨日戌时,阿济格亲自去了正白旗大营,调动了至少三千精锐。多铎也在暗中调动镶白旗的人马,看样子是要把京城围成铁桶一般。”
遏必隆猛地一拍桌子:“他敢在朝会上动手?就不怕天下人耻笑?”
“耻笑?”济尔哈朗冷笑一声,“他还有什么不敢的?昨日慈宁宫传出消息,太后那边,似乎已经默许了他的行动。”
这话如同惊雷,让在场众人都变了脸色。
索尼颤声道:“若真是如此,那我们......”
济尔哈朗站起身,在密室内踱步:“既然他要不仁,就休怪我们不义。索尼,你那边准备得如何?”
“已经联系好了两黄旗的几个佐领,他们愿意支持我们。但是......能调动的兵力也不过千余人,而且大多都是老弱。”
“......”济尔哈朗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够了!明日朝会,我们要先发制人。只要能在朝堂上压倒多尔衮,就不怕他动武。”
遏必隆忧心忡忡:“可是王爷,多尔衮既然敢这么做,必定是做好了万全准备。我们这般硬碰硬,岂不是以卵击石?”
济尔哈朗停下脚步,目光直视遏必隆:“事到如今,你以为我们还有退路吗?今日若是不争,明日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说着他走到墙边,伸手按在了一个暗格上,密室墙壁缓缓打开,露出里面寒光闪闪的兵器。
“这是......”索尼倒吸一口凉气。
“先帝赐我的宝刀。”济尔哈朗取出一把镶嵌着宝石的弯刀,“明日,要么用它斩断多尔衮的野心,要么就用它自刎以谢先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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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直门外大营中,阿济格正在调兵遣将。
营帐内烛火通明,十几个将领肃立两侧,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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