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深谙权力的游戏。他明白,仅凭在始皇身边的逢迎拍马,犹如无根浮萍,随时可能因皇帝心意的转变而倾覆。他必须将这份恩宠,转化为实实在在的、可以自主掌控的权力。而他所担任的**中车府令**一职,看似只是掌管皇帝车马印信,实则内藏玄机,给了他极大的操作空间。
首先,他利用负责皇帝出行车马调配、路线安排的职权,巧妙地控制着始皇与外界的接触。哪些大臣能轻易见到皇帝,哪些奏疏能被优先呈送,甚至皇帝出行时能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在他无形的调控之中。他会有意无意地在安排行程时,“忽略”掉一些可能上报坏消息或与他不睦的郡县,而多安排去那些由他亲信治理、善于粉饰太平的地区。对于求见的大臣,若与他交好或送上厚礼,他便寻机引见;若与他有隙,则百般推脱,言说“陛下正在清修”、“龙体欠安”,轻易不得见天颜。
其次,他利用掌管符玺(皇帝印信)之便,开始染指司法和人事。按照制度,重要诏令和司法判决需加盖皇帝玺印方能生效。赵高虽不敢擅自篡改诏书内容,但他可以控制这些文件用印的“效率”和“顺序”。与他亲近的官员,所请之事,他能迅速办理;而与他或他的党羽有矛盾的官员,呈报的紧急公文或涉及对其不利的弹劾奏章,则可能被他在某个环节“无意”地耽搁几日,错失最佳时机,或者“不小心”与其他普通文书混在一起,延迟呈送。这种看似微不足道的拖延和操纵,在实际政治运作中,往往能产生关键性的影响。
再者,赵高极其善于利用职务之便,结交笼络各色人等。宫中的宦官、侍女,他施以小恩小惠,将其发展为眼线,监视后宫动向,甚至探听皇帝与妃嫔、皇子们的私密言语。郎卫、宫门守卒中,他也安插亲信,掌控宫禁出入的部分信息。对于朝臣,他则区别对待。对那些同样出身六国、在秦无深厚根基而渴望晋升的官吏,他主动示好,许诺提携,形成利益同盟;对那些手握实权、暂时难以撼动的重臣,如李斯、蒙恬等,他表面恭顺,暗中则留意其把柄。
他甚至将触角伸向了地方郡县。一些郡守、县令为了在考核中获得好评,或者为了在朝廷中有人替自己说话,开始主动向这位日益得宠的中车府令靠拢,进献财物,互通消息。赵高则利用接近皇帝的优势,为他们美言几句,或者在他们遇到麻烦时,利用信息差和流程控制,暗中予以回护。一张以他为核心的、隐秘的关系网络,开始在帝国的肌体上悄然蔓延。
这一日,一位来自旧齐地的郡守,因治下赋税未能足额征收,恐遭责罚,带着重礼秘密求见赵高。赵高在府中密室接待了他。
“赵令,下官实在是无奈啊,去岁蝗灾,今春又旱,百姓困苦,赋税实在难以……”郡守愁眉苦脸地诉苦。
赵高把玩着对方进献的一对玉璧,慢条斯理地说:“陛下一心求仙,最喜祥瑞。你若能寻得些灵芝、仙鹤之类祥瑞进献,再附上一份奏章,言说虽有小灾,然因陛下德政,民心安定,正在努力恢复生产……这赋税之事,或可稍缓呈报,容你些时日筹措。”
郡守闻言,如蒙大赦,连连叩谢。赵高这一手,既收了贿赂,又帮郡守暂时解了围,还迎合了始皇的喜好,更将地方官员的把柄握在了自己手中,可谓一举数得。
李斯对于赵高权位的悄然增长,并非毫无察觉。他通过自己的渠道,也听闻了一些关于赵高结交外官、操纵流程的风声。但他身为丞相,日理万机,主要精力都放在国家大政方针上,且赵高行事极为隐秘,表面功夫做得极好,一时也难以抓到确凿证据。更重要的是,始皇对赵高的信任似乎与日俱增,在没有铁证的情况下,李斯不愿轻易与这个皇帝身边的“红人”发生正面冲突。
他只是更加留意与赵高相关的信息,并暗中叮嘱一些较为正直的官员,务必按律法、程序办事,不要走歪门邪道。然而,赵高编织的那张权力之网,已然初具规模,其阴影,正悄然笼罩向那些不肯依附于他,甚至可能阻碍他上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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