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胡亥与申戌的谋反企图只是一场孤立、拙劣且未遂的闹剧,并未牵扯到其他势力后,李斯不再犹豫。他行事向来果决,尤其是在处理可能动摇国本的隐患时,更是雷厉风行,不留任何后患。申戌必须死,胡亥必须被彻底禁锢——这个判断在他心中已如铁案,不容置疑。
他没有动用廷尉府那套繁琐冗长、可能横生枝节的司法程序,而是直接动用了丞相府的权威与其暗中掌控的影卫力量。影卫,是李斯精心培育的一把暗刃,他们不属于任何官方编制,行动如风,踪迹难寻,专司处理那些不宜见光的威胁。
行动之夜,无星无月,乌云蔽空,正是杀人之夜。一队身着夜行衣、脸覆黑巾的影卫,在统领玄圭的带领下,如同暗夜中流淌的墨迹,悄无声息地潜至甘泉宫冷苑之外。冰冷的视线扫过把守苑门的侍卫,那些侍卫在接触到玄圭手中那面镌刻着玄鸟徽记的丞相府令牌时,立刻如同泥塑木雕般垂首让开,不敢有丝毫阻拦。沉重的宫门被推开一道缝隙,黑影们鱼贯而入,脚步轻得如同鬼魅踏过水面,未惊起一丝尘埃。
冷苑正室内,灯火昏黄。胡亥正因连日来“联络外朝”的努力石沉大海而焦躁不堪,像一头困兽般在铺着陈旧毡毯的地上来回踱步,昂贵的丝绸袍角沾上了灰尘也浑然不觉。而申戌,则蜷缩在更阴暗的角落里,身体因无法抑制的恐惧而微微发抖。连日来的死寂,比直接的惩罚更令人胆寒,他仿佛已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
“吱呀——”
房门被无声地推开,数道高大的黑影瞬间涌入,带着室外的寒意,将本就微弱的烛光逼得更加黯淡。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了整个房间。
“你……你们是什么人?!胆敢擅闯本公子寝宫!”胡亥猛地转身,色厉内荏地喝道,但颤抖的尾音和瞬间惨白的脸色出卖了他内心的恐慌。
为首的影卫统领玄圭,甚至没有用正眼瞧一下这位失势的皇子,只是冷漠地一挥手,动作简洁得像是在驱赶一只苍蝇。两名影卫立刻如闪电般上前,左右架住了试图往案几下钻的申戌。申戌像被抽掉了骨头,整个人瘫软下去,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却连一句完整的求饶都说不出来,只有浑浊的泪水混合着鼻涕糊了满脸。
“奉丞相令,”玄圭的声音平板得像是在宣读一份无关紧要的文书,却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宦官申戌,构陷朝臣,挑拨皇子,图谋不轨,罪证确凿,就地正法!”
“不!公子救我!公子……呃!”申戌的哀嚎戛然而止,一名影卫的铁掌已精准地扼住了他的咽喉,将他剩下的哭诉变成了徒劳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嗬嗬”声。他的双眼因极度缺氧和恐惧而暴凸出来,写满了对死亡的绝望。
胡亥眼睁睁地看着申戌像一摊烂泥般被拖出房间,鞋履在地面上划出凌乱的痕迹。紧接着,院中传来一声沉闷的、如同装满谷物的麻袋落地的声响,随即,万籁俱寂。那寂静,比之前的任何声响都更令人毛骨悚然。胡亥浑身一软,“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一股温热的骚臭味瞬间弥漫开来——他竟吓得失禁了。
玄圭这时才将毫无温度的目光投向瘫在污秽之中、面无人色的胡亥,依旧用那毫无波澜的语调宣告:“公子胡亥,御下不严,受人蛊惑,行为不端。丞相有令:即日起,甘泉宫冷苑之内,除维持性命之基本饮食,一应用度减半。所有笔墨、竹简、帛书及任何可能用于书写传递信息之器物,一律收缴。苑外守卫增加一倍,没有丞相亲笔手令,任何人——无论宫人、宗亲,乃至陛下遣使——不得以任何理由靠近苑门十丈之内!违令者,格杀勿论!”
这不是审判,没有辩解的机会,这是来自帝国丞相最直接的惩罚和最彻底的封锁。李斯用最简洁、最血腥的方式,消除了申戌这个具体的隐患,并对胡亥实施了物理与精神上的双重禁锢,彻底碾碎了他任何不切实际的妄想。不杀胡亥,非为仁慈,只因他皇子身份敏感,谋反又未成事实,诛杀恐引宗室动荡与史笔如刀。但这种剥除一切尊严、希望与对外联系的生不如死的圈禁,对于曾经野心勃勃的胡亥而言,或许比速死更为残酷。
影卫们动作迅捷如猎豹,沉默地执行着命令。他们翻检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将仅有的几卷竹简、一支秃笔、甚至一块可能用来刻划的硬木都搜检一空。脚步声、轻微的物品碰撞声,构成了这曲死亡与囚禁协奏曲的冰冷音符。完成后,玄圭略一颔首,一众黑影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退入更深的黑暗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胡亥,独自瘫坐在自己制造的污秽里,刺鼻的腥臊味包围着他。晚风穿过洞开的房门,吹动他汗湿的鬓发,带来深入骨髓的寒意。他呆呆地望着门外无边的黑暗,那里曾经象征着他觊觎的广阔天地,如今却已成为他永世无法逾越的铜墙铁壁。甘泉宫冷苑,从这一刻起,真正变成了一座密不透风、与世隔绝的活死人墓。而他,大秦帝国的公子,将在这里慢慢腐烂,直至被所有人遗忘。
喜欢大秦钜子:从李斯开始逆天改命请大家收藏:(www.xtyxsw.org)大秦钜子:从李斯开始逆天改命天悦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