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招募医者,探究病源”的提议,得到了皇帝扶苏的全力支持。一道加盖了皇帝玉玺和丞相印信的紧急诏令,迅速从咸阳发出,传递帝国各主要郡县:
“诏曰:岭南诸郡,将士戍边,百姓拓殖,然瘴疠为患,疾疫流行,朕心甚忧。夫医者,仁术也,上以疗君亲之疾,下以救贫贱之厄。今特此诏令,招募天下精通医术、心怀仁德、不畏远行之医者,不论出身,不拘流派(医家、方士兼通医药者皆可),愿往岭南救治军民、探查瘴源者,朝廷必厚赏其功。授太医署职衔,供给车马盘缠,家属由地方官府优加抚恤。其有功成归来者,赐爵赏金,扬名天下。各郡守接令,速速张榜公告,访求荐举,不得有误!”
这道诏书,打破了以往太医多服务于宫廷和贵族的惯例,首次以国家名义,大规模面向社会招募医者执行特定的、带有危险性的医疗任务,并给出了极为优厚的条件和荣誉承诺。这无疑是李斯新政在医药卫生领域的一次大胆尝试。
诏令所至,在帝国的医者群体中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起初,是犹豫和恐惧。岭南瘴气的恶名远播,被视为“十去九不还”的绝地,许多医者对此行心存忌惮,担心不仅救不了人,反而会搭上自己的性命。
然而,诏书中“心怀仁德”、“救治军民”的号召,以及“厚赏其功”、“扬名天下”的许诺,也打动了不少人。
一些在地方上行医,颇有声望但苦无晋升之阶的民间良医,将此视为一个难得的机遇。
一些心怀济世之志,不满足于偏安一隅的年轻医者,被挑战和责任感所激励。
甚至一些方士中,确实对草药、病理有深入研究,渴望验证所学的人,也动了心思。
还有部分原本就在军中服务,对处理外伤、流行病有一定经验的军医,更是义不容辞。
在各地官府的动员和榜样的带动下,渐渐地,开始有医者揭榜应募。他们中有白发苍苍的老医,经验丰富,欲以残年发挥余热;有年富力强的中年医者,技艺精湛,渴望建功立业;也有初出茅庐的年轻学徒,充满热血,欲以此行磨砺医术。
朝廷迅速将这些应募的医者集中起来,在咸阳由太医令进行了短暂的培训和情况说明,强调了岭南可能遇到的疾病症状、当地已有的草药资源以及李斯丞相提出的注意事项(如防蚊、饮水清洁等)。随后,这支特殊的“医疗远征队”被分成数批,由军队护送,携带着大量的药材(如常山、青蒿、黄连等当时认为可治寒热病的药物)和医疗器具,踏上了南下的征途。
他们的任务不仅是救治。李斯给带队医官的密令中明确要求:详细记录患者的发病过程、症状变化、当地的气候、水源、动植物情况,尝试不同的治疗方法并记录疗效,尽可能寻找导致“瘴疫”的真正原因和有效的防治手段。
这些医者抵达岭南后,将被直接分配到各驻军营地和新设立的移民聚居点,随军、随屯驻扎。他们将建立临时的医棚,收治病人,同时开展调查工作。他们的到来,对于病痛中的戍卒和移民而言,无疑是黑暗中的一缕曙光,极大地稳定了人心。尽管前路依然凶险未知,但这标志着帝国开始以一种更科学、更积极的态度,来应对南方开发的巨大挑战。招募医者随军驻,成为大秦经略岭南史上值得书写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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