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混沌钟的彻响,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鸣动。
那不是单纯的音波,亦非大道的显化,而是某种更根源、更“无”的震荡。声音响起的刹那,整个血海战场,陷入了刹那的绝对死寂——所有的惨叫、轰鸣、能量爆裂、规则摩擦,全部被这声钟响吞没、抹平。
声音所及,时间失去了意义。
暗紫色漩涡停止了旋转,那只由实质化异界规则构成的巨手僵在半空,五指距离秦毅的眉心只余三寸,却再也无法寸进。乌巢禅师那扭曲膨胀的身躯,也凝固在畸变到最恐怖狰狞的瞬间,皮肤下疯狂窜动的邪光仿佛被冻结。
孙悟空砸落的金箍棒悬在乌巢禅师头顶三寸,斗战金光凝如琥珀。
整个画面,如同一幅被按下暂停键的末日绘卷。
然后,“画面”开始碎裂。
无声无息地,从混沌钟的钟口开始,空间如镜面般出现第一道裂痕。裂痕迅速蔓延,爬过凝固的暗紫巨手,爬过乌巢禅师畸变的身躯,爬过停滞的血浪,爬过白骨祭坛,最终……爬上了那只暗紫手臂后方的巨大漩涡。
“咔……咔嚓……”
细微的、仿佛琉璃碎裂的声响,终于延迟地传入每一个生灵的感知。
凝固的时空轰然破碎!
暗紫巨手率先崩解,化作亿万缕暗淡的规则线条,如风中残絮般飘散,最终湮灭于无形。漩涡彼端传来一声夹杂着痛苦与暴怒的闷哼,那冰冷的目光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旋即迅速隐去,连同那庞大的漩涡一起,骤然收缩,仿佛受创的毒蛇缩回了巢穴。
紧接着是乌巢禅师。
他那畸变的身躯在时空恢复流动的瞬间,便开始从内部坍塌、溃散。界源珠被混沌钟音从根源上“否定”了其存在的合理性,那融合了两个世界“恶”与“怨”的邪物本质开始自我崩解。连带承载它的乌巢禅师(或者说陆压最后的残躯),也一同走向湮灭。
“嗬……嗬……”乌巢禅师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声音,膨胀的躯体快速干瘪下去,皮肤下的邪光熄灭,露出焦黑龟裂的朽坏之相。他艰难地转动唯一还保留着些许人形的头颅,看向秦毅,看向混沌钟,那双曾经属于陆压道人的眼眸中,疯狂、贪婪、痛苦如潮水般退去,最后只剩下无尽的茫然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悲凉。
“混沌……钟……”他用尽最后力气,吐出几个模糊的音节,“父皇……叔父……我……终究……没能守住……”
话音未落,他整个身躯,连同那颗尚未彻底消散的界源珠残余,一同化作一捧飞灰,簌簌飘落血海,没有激起半点涟漪。
帝俊第十子,最后的大日金乌,大日如来化身,异界暗手——乌巢禅师陆压,就此形神俱灭,归于虚无。
“噗——!”秦毅猛地喷出一口淡金色的血液,脸色瞬间苍白如纸,身形在空中晃了晃,几乎栽落。头顶的混沌钟光芒也骤然黯淡,钟身上流转的混沌气流变得迟滞,发出细微的、不堪重负的嗡鸣。
那一记“混沌归源”的彻响,几乎抽空了他大半的混元法力,更对神魂造成了巨大的负担。强行催动混沌钟最本源的“混沌”真意,去否定、抹消界源珠这等邪物和异界尊主隔空一击的力量,代价远超想象。
“秦家小子!”孙悟空瞬间出现在他身边,一把扶住他,火眼金睛中闪过一丝担忧,“怎么样?”
“死不了。”秦毅抹去嘴角血迹,目光依旧锐利如刀,死死盯着祭坛方向。那里,暗紫漩涡虽然收缩,但并未完全消失,只是变得更加隐蔽、更加不稳定,如同一个溃烂的伤口,仍在不断渗出暗紫色的“脓血”——异界的规则侵蚀。
而且,更大的危机并未解除。
“哈哈哈哈!乌巢这个废物!死得好!死得妙!”血海上空,传来冥河老祖歇斯底里的狂笑。他与孙悟空的战斗因混沌钟彻响而中断,此刻正立于滔天血浪之上,气息虽然有些紊乱,但眼中却闪烁着兴奋到极点的光芒。
“界源珠毁了又如何?陆压死了又如何?尊主的力量已经通过那道口子渗透进来了!血海大阵——万灵血祭,接引之门,开!!!”
他双手高举,脚下无边血海骤然沸腾!无数潜伏在血海深处的怨魂、血神子、乃至那些被他暗中血祭的洪荒生灵残念,此刻同时发出凄厉到极致的哀嚎!哀嚎声中,他们的魂力、怨气、生命本源被强行抽取,化作亿万道猩红血线,疯狂注入血海深处那座早已布置好的、覆盖整个血海底部的庞大阵法!
“轰隆隆——!!!”
整个血海,剧烈震动!海面裂开无数道深渊般的沟壑,沟壑深处,暗紫色的光芒冲天而起,与天际那些原本扩张缓慢的裂纹瞬间连接在一起!一个以血海为基座,以无尽生灵血魂怨力为燃料,沟通洪荒与异界的庞大“接引之门”,正在被强行撑开!
血海上方的天空,彻底被暗紫色覆盖。原本还能看到些许佛光与洪荒天光的挣扎,此刻却被那粘稠、邪恶、充满侵略性的异界规则彻底淹没。天空像一块巨大的、布满裂纹的暗紫玻璃,裂纹深处,开始有“东西”往外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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