娲皇宫,造化殿内的时间仿佛凝滞,又仿佛在造化之力的浸润下飞速流逝。
云榻之上,秦毅没有再陷入沉睡,而是保持着一种奇特的半醒状态。女娲娘娘以圣力在他周遭布下了一层薄薄的“时之纱”,内里光阴流速与外界迥异,既让他能缓慢汲取九天息壤与三光神水的养分,又不至于因意识清醒而过多消耗刚刚凝聚的微弱元神。
他大部分心神沉浸在内视之中,如同一个旁观者,审视着自身这片近乎废墟又处处透发新生机的“山河”。崩裂的肉身在造化之力下重塑,枯萎的经脉被息壤本源重续,黯淡的元神如同被甘霖洗涤的枯木,裂痕处萌发出微弱却坚韧的灵光。然而,在那元神最深处,一道灰蒙蒙、扭曲如毒藤的“线”依旧顽固地盘踞着,与他的部分本源道基深深纠缠——异界因果烙印。
它静静蛰伏,在三光神水的压制与造化清灵丹药力的冲刷下,暂时失去了活性,如同一道丑陋的伤疤。但秦毅能感觉到,这道“疤”并非死物,它内里蕴含着一种与洪荒天地格格不入的、冰冷而贪婪的规则韵律,正极其缓慢地汲取着他恢复过程中散逸的些许能量与道韵,仿佛在无声地适应、潜伏。
“你在看它。”女娲娘娘清冷的声音直接在他识海响起,并非传音,而是一种更高层面的意念沟通。
“是。”秦毅的意念回应,平静无波,“它在‘学习’我。”
“很敏锐。”女娲娘娘的意念带着一丝赞许,“此烙印并非简单的诅咒或污染,更像是一种……异界规则在此方天地的‘探针’或‘种子’。它记录、适应、潜伏,并试图建立某种微弱的反向连接。你恢复得越快,与天地交互越深,它可能‘学习’与‘适应’得也越快。这也是为何难以根除——它已在一定程度上,成为了‘你’的一部分。”
“既是探针,亦是坐标。”秦毅的意念透出一丝冷意。
“不错。所以,你的恢复,不仅仅是疗伤,更是一场与这道异界烙印的无声较量。你要在恢复道基、重聚法力的同时,掌控它、理解它,甚至……在未来,或许可以利用它。”
秦毅沉默。利用异界的烙印?这想法堪称胆大包天,稍有不慎便是引狼入室,神魂俱灭。但他并未反驳,只是将这份提醒深深记下。三百年的归墟挣扎,早已让他明白,绝境之中,有时敌人递来的毒刃,若运用得当,亦可成为劈开生路的利器。
他的部分心神移向胸口。那里,混沌钟静静悬浮,钟身上的裂痕已基本消失,温润的玄黄光泽缓缓流转,散发出令人心安的厚重道韵。然而,在女娲娘娘的圣念指引下,他能“看”到更深层的东西。
钟体内部,那原本浑然一体、演化地水火风、孕育混沌真意的本源空间,如今却蒙上了一层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暗紫色“薄雾”。这雾气并非静止,而是以极其缓慢的速度,随着混沌道韵的流转而微微波动,试图融入其中,改变其性质。这便是女娲娘娘所说的“印记”——异界规则对混沌钟本源的浸染。
这印记与秦毅元神中的因果烙印隐隐呼应,如同两根插入洪荒的“异界之刺”,一者钉在生灵道基,一者染指开天至宝。
“感觉到了?”女娲娘娘问。
“嗯。”秦毅的意念回应,“它很隐蔽,但确实在尝试……‘同化’混沌的某一部分特质。”
“混沌包容万物,亦可能被万物特性所影响。”女娲娘娘道,“目前来看,这印记尚浅,以造化之力配合混沌钟自身的修复本能,足以将其压制在表层,不影响钟体威能。但若要彻底净化,除非混沌钟本源发生某种质变,或者寻得更契合其‘混沌’或‘净化’本质的机缘。”
她顿了顿,意念中多了一丝意味深长:“不过,福祸相依。正因这印记存在,以及你元神中的烙印,或许,当你真正彻底炼化掌控此钟时,能从中窥见一丝……异界规则的‘真实’。知己知彼,未必是坏事。”
秦毅心中了然。这又是一把双刃剑。
“你且在此安心静养,外界之事,自有定数。”女娲娘娘的意念缓缓退去,只留下最后一句,“你之道侣杨婵,在灵山暂且无虞。但风云际会,恐生变数,你需尽快恢复。”
秦毅的意念沉寂下去,不再分心他顾,全身心投入这场与时间、与伤势、与体内异己之物的漫长较量中。云榻周围,“时之纱”微微荡漾,内里光阴如溪流般静静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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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山,药师佛一脉所在的“琉璃净苑”深处,一间以青玉为壁、菩提为梁的静室内。
杨婵守着依旧昏迷但气息已彻底平稳、面色红润的金蝉子,手中紧握着玉瓶,眼神却异常清明坚定。与慧明一番密谈后,她心中的计划逐渐清晰,同时也感到了更深的紧迫。
慧明带来了几个关键信息:
第一,灵山内部在揪出普济尊者、觉明觉性等内鬼后,接引、准提二位圣人亲自出手,配合药师佛以“琉璃净世咒”配合八宝功德池水,对全山进行了一次彻底的净化排查,又揪出了数名隐藏更深的、被不同程度侵蚀的僧众与护法神将虚影。灵山上下风声鹤唳,万佛大阵的掌控权被进一步收紧,如今是由接引、准提、药师佛三位圣人(或化身)亲自轮值掌控核心阵眼,其余诸佛菩萨辅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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