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琦看着父亲那最终变得冷酷决绝的脸,听着那不容置疑的“势在必行”四个字,心中最后一点希望彻底粉碎。
“你们……你们……”
她泪水奔涌,视线模糊地扫过殿上每一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强烈的委屈、愤怒和被背叛感让她几乎窒息。
她再也无法忍受这令人绝望的氛围,猛地一跺脚,带着哭腔喊了一声:“我恨你们!”
随即用手掩面,转身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大殿。
“小姐!小姐!”
一直焦急等候在殿外的孙二娘见状,惊呼一声,连忙提起裙摆追了上去。
大殿内,因田琦的离去而陷入了短暂的沉寂,气氛更加压抑。
孙悟空站在原地,没有去看田琦离去的背影。
他知道此刻任何言语的安慰都苍白无力。
他将心中的怒火与冰冷的失望强行压下,缓缓地,将目光在殿内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
他的目光不再有之前的急切与争辩,而是变成了一种深沉的审视。
他看清楚了,看清楚了那些平日里或许称兄道弟、或许和善可亲的面孔背后,所隐藏的权衡、算计与冷酷的“现实”。
乔道清垂着眼睑,仿佛神游物外,不与他对视。
孙安眉头紧锁,嘴唇动了动,最终却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偏开了头。
其他文臣武将,但凡目光与孙悟空相遇者,无不眼神闪烁,或尴尬,或愧疚,或干脆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无人敢与他对视良久。
看着这一张张回避的脸,孙悟空脸上慢慢浮现出几丝冷笑。
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看透世情炎凉的疏离与决绝。
他不再看向王座上的田虎,朗声说道:“既然晋王殿下与诸位已然决断,我武松,也无话可说。”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全场,一字一句地宣布:“我,武松,将在明日日出之前,离开威胜州!”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虽然众人知道他必然不满,却没想到他竟会如此干脆利落地选择离开!
要知道,他如今是田虎眼前的红人,军功赫赫,前途本该一片光明。
田虎的瞳孔也是微微一缩,放在扶手上的手指收紧了几分。
武松的才能,他是惜的。但此刻,他不能出言挽留。
孙悟空无视众人的反应,继续说道:“我走之后,唯一所愿,便是恳请晋王殿下,以及诸位,莫要为难刚刚抵达、尚未离开的商队。”
他抬眼,目光第一次带上了些许沉重,望向殿外市集的方向:“那是我武松故乡,武家坪 的商队。队中之人,皆是我的乡亲故旧。”
说到这里,他嘴角的冷笑带上了一丝苦涩的自嘲。
他想起了当初田虎大军围困武家坪时,正是这些乡亲,在恐惧与压力下,将他和兄长武植推举出来,作为与田虎“议和”的筹码,近乎是将他们兄弟推向了未知的险境。
虽有此节,但那终究是生他养他的地方,那里有他熟悉的山水和割舍不下的血脉联系。
“他们……只是来做生意的普通百姓,与此间纷争无关。还请……高抬贵手。”
这是他最后的底线,也是他离开前,能为故乡所做的最后一件事。
说完,他不再停留,也不再看任何人的表情,对着田虎的方向微微抱拳,算是尽了最后的礼数。
然后毅然转身,大步走出了大殿。
大殿外阳光刺眼,却照不透他心头的阴霾。
他刚走下殿前石阶,身后便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武二兄弟!留步!”
孙悟空回头,只见殿帅孙安快步追了上来。
这位方才在殿内为他据理力争的悍将,此刻脸上带着复杂的神色,有无奈,有关切,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他走到孙悟空身边,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武二兄弟,今日之事……唉!”
孙安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似乎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化作一句叮嘱,“离开之后,万事小心!江湖路远,别忘了……有机会,回来看看弟兄们!威胜州,总归有你一碗酒喝!”
这话语带着几分真挚的袍泽之情,在这冰冷现实的衬托下,显得尤为珍贵。
孙悟空心中的寒意稍稍驱散了些,他对着孙安点了点头:“孙大哥,保重。”
然而,就在这看似寻常的告别之际,孙安借着拍肩的动作,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极低:“武兄弟,接着!”
说话间,一个冰凉坚硬、约莫巴掌大小的物件,已被孙安巧妙地塞入了孙悟空的手中。
触手沉重,带着金属的质感。
似乎是一面腰牌。
孙悟空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将腰牌握紧,藏入袖中。
孙安面上依旧维持着告别的神色,嘴唇微动,声音细若蚊蚋:“北城……靠近乱葬岗那边,有个废弃的小门,年久失修,平日里狗都不去。前天晚上,唐斌和山士奇那两个混账东西发疯突围时,不知怎地撞塌了那边一大片墙体,至今还未及修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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