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处木昆部东部边缘,一片依着低矮丘陵建立的唐军小型营寨内,李承道正对着一个用沙土和石块堆砌的简易沙盘沉思。
几日来,他严格遵循秦怀谷“扰而不打,疲敌耗敌”的八字诀,将骚扰战术发挥到了极致。
白天,他派出数十人一队的轻骑,如同幽灵般游弋在处木昆部巡逻路线和零星小部落周围。
利用唐军弩弓的射程优势,远距离放上几轮冷箭,射杀几个哨兵或惊散一群牛羊。
然后不等对方大队人马反应过来,立刻凭借马匹的耐力远遁,绝不死缠烂打。
到了夜晚,才是他表演的真正舞台。
时而,派出几十个嗓门洪亮、中气十足的士兵,潜行到敌军主营寨墙外数百步的距离。
突然擂动带来的十几面牛皮战鼓,齐声呐喊,做出千军万马即将夜袭的态势;
时而,用绑了油布的箭矢(火箭)射入其营地,不多,就射那么十几二十支,目标选择草料堆或者空旷处,主要目的是制造混乱和火光,引发恐慌;
时而,派出麾下最精干灵活的斥候,借着夜色掩护,悄无声息地摸掉敌人布置在外围的岗哨,将尸体丢在显眼处……
几天下来,处木昆部大营内人心惶惶,士兵们晚上不敢卸甲,战马也时常被鼓噪声和火光惊得炸营。
首领阿史那贺鲁接连被骚扰,气得在帐内暴跳如雷,摔碎了心爱的玉杯。
“欺人太甚!区区千把唐军,就敢在我家门口如此撒野!”阿史那贺鲁须发皆张,怒吼声震得帐篷嗡嗡作响。
“真当我处木昆的勇士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吗?传令!立刻集结五千精锐骑兵!
我要亲自出阵,踏平那个该死的、像苍蝇一样讨厌的唐军营寨,把那个唐将的脑袋砍下来,挂在旗杆上示众!”
他麾下一位较为谨慎的副将面露忧色,劝谏道:“首领,唐军如此行事,分明是诱敌之计!
他们人少,却故意挑衅,只怕营寨周围早已设下埋伏,就等我们冲动出击啊!还请首领三思!”
“埋伏?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埋伏都是土鸡瓦狗!”阿史那贺鲁不屑一顾,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他们只有一千人!我五千精锐铁骑,一个冲锋就能把他们连人带营寨碾成粉末!
就算有埋伏,在平坦的草原上,又能奈我何?不要再说了!
立刻出发!我要用唐人的血,洗刷这几日的耻辱!”
处木昆部营门轰然洞开,五千骑兵如同黑色的潮水,带着冲天的怒气与杀意,浩浩荡荡地杀向李承道那座看起来孤零零、仿佛一击即溃的小营寨。
他们的一切行动,早已在李承道的预料和监视之下。
他根本没打算死守那座作为诱饵的简陋营寨。
营寨外围,看似平坦无害的草地上,被唐军利用夜晚悄然挖掘了数道交错纵横、深达数尺、底部密布削尖木桩的陷马坑和壕沟。
上面用草席、浮土、甚至移植来的草皮巧妙伪装,几乎看不出破绽。
营寨两侧视线之外的矮树林和土坡后面,静静地埋伏着两百名他麾下最精锐、射术最精准的弓弩手,箭已上弦,屏息以待。
当处木昆骑兵呐喊着,挥舞着弯刀,以密集的冲锋阵型疯狂冲近,眼看最前锋就要撞上那道低矮的寨墙时,惊变骤生!
冲在最前面的数十骑连人带马,猛地发出一片凄厉的惨嚎,轰然栽进了伪装巧妙的深沟陷阱!
人仰马翻,骨断筋折的声音令人牙酸!
后续的骑兵根本来不及反应,在巨大的惯性下继续前冲,要么直接撞上前方倒地的同伴和马匹,要么紧跟着栽入旁边的陷阱,或者为了躲避而互相冲撞践踏!
原本严整的冲锋阵型,在短短几个呼吸间就彻底崩溃,乱成一锅粥!
“就是现在!放箭!”李承道的声音冷静地响起。
霎时间,埋伏在两侧的唐军弓弩手铆足了劲,箭矢如同飞蝗般倾泻而出,密集地覆盖向挤成一团、混乱不堪的处木昆骑兵!
与此同时,营寨的寨门突然打开,李承道一马当先,率领数百养精蓄锐的骑兵冲杀出来,但他们并不直接冲入混乱的敌群进行肉搏。
而是如同灵巧的猎豹,绕着混乱敌军的外围高速奔驰,利用骑射技术,将一支支夺命的箭矢精准地射入失去速度的敌人身体。
阿史那贺鲁又惊又怒,拼命呼喝,想要稳住阵脚,组织反击。
但李承道根本不给他重整队伍的机会,一击得手,造成大量杀伤后,立刻下令吹响撤退的号角!
唐军骑兵如同潮水般退去,行动迅捷无比,甚至还故意丢弃了一些旗帜和破损的辎重,显得“仓皇狼狈”。
“追!给我追!别让他们跑了!为死去的勇士报仇!”
阿史那贺鲁双眼赤红,彻底失去了理智,不顾副将的苦苦劝阻,挥舞着弯刀,下令全军追击!
他一定要把这股可恶的唐军彻底歼灭!
然而,这正中了李承道的下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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