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顶层公寓的落地窗外,是璀璨如银河倒泻的都市夜景。苏哲刚结束一个跨洋视频会议,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正松着领带,准备去酒柜倒一杯威士忌。室内只开了几盏氛围灯,光线昏黄,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有些孤寂。
这时,客厅的门被轻轻推开,陈月琴走了进来。她似乎刚从某个慈善晚宴回来,身上还穿着剪裁优雅的晚礼服,珍珠项链在昏暗光线下泛着温润却冰冷的光泽。她看着儿子,脸上带着一种刻意经营的、混合着关切与了然的复杂表情。
“小哲,还没休息?”她声音温和,走到他身边。
“刚开完会。”苏哲应了一声,目光依旧落在窗外,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水晶杯壁。
陈月琴沉吟片刻,像是下定了决心,用一种看似随意、实则精准无比的语调开口:“我今天听国内一个朋友提起,说……看到黄亦玫那姑娘,好像开始新的恋情了。跟一个海归,据说条件还不错。”
空气仿佛瞬间凝滞。
苏哲转动酒杯的手指猛地顿住,关节微微泛白。他整个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背脊有瞬间的僵硬,虽然很快恢复,但那片刻的凝滞没有逃过陈月琴锐利的眼睛。他没有回头,依旧望着窗外,只是眼神失去了焦点,那片璀璨的灯火似乎再也映不入他的眼底。
他愣神了。
尽管他早已接受分手的现实,尽管他无数次告诉自己她会有新的生活,但当这个消息以如此直接的方式袭来,像一颗无声的子弹,还是精准地击穿了他内心深处某个从未真正愈合的角落。那个在后海小院里笑靥如花的女孩,那个在毕业画展上眼神倔强的女孩,那个……终究彻底走出了他的世界,走向了另一个人。
陈月琴将他细微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掠过一丝不快,但更多的是一种“果然如此”和“必须斩断”的决绝。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一种早已预料的惋惜,却又巧妙地掺杂着对黄亦玫的轻蔑:
“看吧,我早就说过,她那样的女孩子,心性不定,不适合你。这才分开多久?一年吧?身边就换了人。感情对她来说,或许并没有那么重的分量。”她的话语像柔软的细针,看似关心,实则一下下扎在苏哲心上,试图将黄亦玫的形象涂抹得更加轻浮,以此来反衬她过往反对的“正确性”。
苏哲沉默了很久。窗外的霓虹在他深邃的眸子里明明灭灭。最终,他仰头将杯中残余的酒液一饮而尽,辛辣的滋味从喉咙一路灼烧到胃里,反而带来一种近乎自虐的清醒。他转过身,脸上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只是眼底深处那抹挥之不去的落寞,如同水底的暗礁,无法隐藏。
他的声音有些低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妈,分手了,她找别人,也正常。”他顿了顿,像是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为那段过往保留最后一点尊严,“别再说她了。”
陈月琴看着儿子这副明明在意却强装无所谓的样子,心头火起,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她走上前,语气变得急切而强势:“小哲!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为了那么一个普通女孩失魂落魄!值得吗?”她伸手,似乎想拍拍他的手臂,最终却只是停在半空,“你苏哲,我的儿子,斯坦福的高材生,华尔街的精英,长相能力家世,哪一样不是顶尖?只要你愿意,身边随便找一个,都比她黄亦玫优秀百倍千倍!”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放下吧,儿子。开启一段新的恋情,你会发现世界大得很,值得你倾心的人多的是。别再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过去了,那只会阻碍你走向更高的地方。”
苏哲没有说话,只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金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动,映出他轮廓分明的脸,也映出母亲那张写满掌控与期望的面孔。
他何尝不知道母亲的话有她的道理?他的世界里,从不缺环肥燕瘦,不缺家世显赫、才貌双全的追求者。可是,感情从来不是一道简单的比较题。那个叫黄亦玫的女孩,像一株倔强的野蔷薇,在他被规则和利益构筑的世界里,曾经那样鲜活、不管不顾地盛开过,留下了一道独特的、无法被复制的印记。
“我知道了,妈。”他最终只是淡淡地回应,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很晚了,您先去休息吧。”
陈月琴看着他疏离的态度,知道一时半会儿无法彻底扭转他的心思,但种子已经播下。她点了点头,语气放缓:“好,你也早点休息。记住妈妈的话,你值得最好的。”
她转身离开,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渐行渐远。
客厅里重新恢复了寂静。苏哲独自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像一座孤岛。他望着脚下那座不夜城,灯火辉煌,喧嚣无比,却仿佛与他隔着一层无形的玻璃。
他举起酒杯,对着窗外虚无的夜色,轻轻晃了晃,然后,将又一杯冰冷的液体灌入喉中。放下?谈何容易。只是,从今往后,那份无处安放的惦念,连同那个已然属于别人的名字,都只能被更深地埋藏在这片繁华而冰冷的光海之下,成为他完美精英外壳下,一道永不示人的、隐秘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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