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间歇,两人站在落地窗前短暂交流。
“苏先生,您提出的那个‘文化价值贴现率’模型非常精妙,”伊莎贝尔用带着优雅法语口音的英语说道,目光中闪烁着纯粹的智力上的欣赏,“它将抽象的文化遗产,转化为了资本世界能够理解的语言。”
“劳伦特女士过奖,”苏哲颔首,语气是专业的谦逊,“是您的建议,让它在国际公约的框架内更具操作性。关于您提到的那个‘主权豁免’条款的变通方案,我认为是点睛之笔。”
就在这一来一往的对话中,两人的目光有过一次短暂而深刻的交汇。超越了职业互捧,那是一种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的激赏,是顶尖灵魂在智识层面碰撞出的、难以言喻的火花。仿佛在那一刹那,他们都看到了对方眼中与自己同频的、孤独求败的灵魂。空气中似乎有某种微妙的电流闪过,无声,却强烈。
这无疑是心动的信号。是那种基于最高层次理解与共鸣的、极其罕见且珍贵的好感。
苏哲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心跳的异样。伊莎贝尔几乎是他理性构想中,除许红豆外,最完美的女性模板——独立、强大、智慧,能与他并肩站在世界舞台的中央。甚至在某些方面,她与他相似的海外精英背景,让他们拥有更多共同的语境。
然而,那刹那的烟火,在苏哲的心空中只是绚烂了极其短暂的一瞬,便迅速湮灭,没有留下任何可燃的灰烬。
他的脑海里,几乎在同一时刻,浮现出许红豆沉静的面容。不是她作为世家女的优雅,也不是她作为基金会总监的干练,而是某个深夜,在纽约公寓里,她靠在他肩头,因为处理完一桩棘手的家族事务后,那片刻不设防的疲惫与依赖。是那份独一无二的、只在他面前偶尔流露的真实。
“欲望能被自己的自律克制。”
这句话在他心中响起,如同最冷静的指令。他对伊莎贝尔的欣赏,是真实的;那一瞬间的吸引,也是真实的。但这并不意味着他需要放任这种情绪,更不意味着他要为此背叛他与许红豆之间已经建立起来的、深厚无比的信任与承诺。
他的自律,并非源于恐惧,而是源于一种更高级的 “选择” 。他选择了与许红豆共同构建的那个现在与未来,选择了那份深度融合了情感、事业与灵魂的伴侣关系。这份选择的重量,远远超过了一时的心动。
他非常自然地,在下一个瞬间,将目光从伊莎贝尔眼中那抹动人的神采上移开,重新聚焦于她手中拿着的会议纪要,语气恢复了纯粹的商业理性:“关于下一阶段与UNESCO的对接,我认为我们可以……”
他主动将两人之间那刚刚升腾起的一丝暧昧的可能性,毫不留恋地、精准地拉回到了纯粹工作的轨道上。
而伊莎贝尔,同样是极其聪慧且自尊的女性。她同样捕捉到了那瞬间的共鸣,也敏锐地察觉到了苏哲几乎毫无迟滞的、礼貌而坚定的界限划分。她的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了然的遗憾,随即也展现出无懈可击的专业姿态。
“我同意,”她微笑着接口,仿佛刚才那微妙的一刻从未发生,“细节我们可以让团队在下周三前敲定。”
没有纠缠,没有试探。两个顶尖的精英,用高度自律和彼此尊重的体面,共同维系了工作关系的纯粹与高效。
当晚,回到酒店房间,苏哲与许红豆进行每日例行的视频通话。他没有提及伊莎贝尔,也没有提及那瞬间的心动。这不是隐瞒,而是因为那些情绪,在他强大的理性过滤下,已经被定义为 “无需扰扰她的、已经处理完毕的干扰信号”。
他只是在通话的最后,看着屏幕上许红豆沉静的双眼,忽然用一种比平时更低沉、更认真的语气说:
“红豆,等这次回去,我们找个时间,去冰岛看极光吧。就我们两个。”
屏幕那端的许红豆微微一愣,随即眼中漾开温柔了然的笑意。她似乎从他异常郑重的语气中,感知到了什么,又或者,她只是单纯地接收到了他此刻想要与她共度纯粹二人世界的渴望。
“好。”她轻声应允。
挂断电话,苏哲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望着日内瓦的夜景。那份对伊莎贝尔的、如同欣赏一件完美艺术品般的心动,已经彻底沉淀,不再起波澜。他守护了自己的承诺,也守护了他与许红豆之间那份超越了短暂激情、建立在深厚根基上的感情。这份用自律赢得的内心平静与忠诚,让他感到一种远比刹那烟火更为深沉和满足的力量。
情景一:港岛,深夜,文华东方酒店套房。
苏哲刚结束一场与某港岛老牌家族企业的艰难谈判。对方盘根错节的家族关系和守旧的观念,让他精心准备的资本方案屡屡受挫。窗外维多利亚港的夜景璀璨依旧,却无法驱散他眉宇间的疲惫与凝重。这种在华尔街所向披靡后遭遇的“水土不服”,让他感到一种罕见的挫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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