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祈。
祈王在朝堂上被镜澜信使当众训诫的消息从金銮殿传遍整个京城。
一时间,街头巷尾,茶楼酒肆,各种声音都有。
有觉得镜澜信使做得对的,也有觉得镜澜多管闲事的。
还有一些惶惶不安的。
若是镜澜真的对大祈出兵……
这样的猜测,在一些朝臣中更为明显。
翌日早朝,金銮殿内气氛十分的沉闷压抑。
祈王脸色阴沉地坐在龙椅上,目光扫过下方垂首肃立的文武百官。
前面他故意要散播的消息不知道在哪个环节出了错,坊间一直没有反馈传回来。
再想起那日被那小小信使呵斥,以及后来这些朝臣看自己的目光,他只觉得一股邪火在胸腔里乱窜。
清了清嗓子,强作镇定地开口:“镜澜狂悖无状,那信使已被朕驱逐出京。边关守将需加强戒备,以防不测。”
这话说得轻飘飘,既无实质内容,更无应对之策。
不少大臣交换着眼神,心中各有盘算。
兵部尚书李茂率先出列,他是祈王的心腹,素来主和,更准确地说,是主苟安。
他躬身道:“陛下圣明。镜澜王后毕竟是我大祈公主,血脉相连,想来不至真的兵戎相见。臣以为,当务之急是派遣使臣,携带厚礼,前往镜澜斡旋,重申两国邦交之好。”
他觉得,只要稳住镜澜,大祈内部事务,就还是祈王的一言堂。
反正就是花钱买平安,大祈物产丰富,国库应该还是富裕的。
“李尚书此言差矣!”镇国将军赵猛,一位须发半白的老将,忍不住出列反驳。
他声如洪钟,带着武将特有的耿直与焦灼:“九公主现在是镜澜的王后,说的话也代表了镜澜的意思。王后既传回口谕,限期半年……这岂是寻常邦交礼仪?分明是最后通牒!”
另一位大臣也出列附和:“我大祈边防多年懈怠,军备废弛,若镜澜铁骑真个南下踏入中原,拿什么去抵挡?”
镇国将军继续接话道:“依老臣看,当立即整军备战,充实边关,召回流散士卒,更新军械!一味求和,只会助长对方气焰!”
“赵将军此言未免危言耸听!”礼部侍郎明显持反对意见,镇国将军话音刚落,他立刻站出来反驳。
“九公主身为大祈皇室血脉,出嫁从夫,如今竟反过来威胁母国,已是悖逆人伦!若我朝因此大动干戈,岂非正中了她的下怀?”
他冷冷一笑,继续开口,义愤填膺:“九公主此举,哪怕她现在贵为镜澜皇后,也是不孝不义!依下官看,陛下应立即下诏,申斥其不臣不孝之举,公告天下,以正视听!”
“让她在镜澜也难立足!届时,镜澜内部自会有明理之人约束她!”
礼部侍郎不知怎么坐上的这个位置,想法天真得可笑。
却也很可悲。
他的话,也是一大群对现实力量对比毫无概念的文官的心思。
“荒谬!”户部尚书忍不住嗤笑一声,他是个圆滑世故的老官僚,掌管国库,深知如今大祈的家底。
“周侍郎,动动嘴皮子容易!你可知道如今国库空虚到了何等地步?连京营官兵的饷银都要拿不出来了,又要拿什么去整军备战?”
话落,又看向兵部尚书,“又拿什么去给镜澜求和?”
随后,户部尚书朝着皇位一拱手:“依下官看,眼下最紧要的,是想办法开源节流,先稳住朝廷运转,安抚内部!”
户部尚书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得不少人哑口无言。
他们才惊觉过来,大祈,没钱了?
是啊,没钱……
国库空虚,说什么都是空谈。
左相林文渊一直没说话,他冷眼看着这场争吵。
他心中一片冰凉,却又不自觉勾唇冷笑。
这就是大祈的朝堂!
大敌当前,这些人想的不是如何切实应对危机,拯救国家,而是在争论是花钱买平安、空谈道德大义!
甚至,还有人在暗自庆幸,觉得镜澜王后毕竟是“自己人”,不会真的动手。
他再次坚定了自己的决定。
只希望,九公主快快给他回信。
他的冷笑被对面的右相容隶注意到,容隶眼睛一眯,画风就丢了过来。
“林相这是笑什么呢?”
林文渊收回表情,冷眼看着容隶,“容相可是有眼疾?”
他和容隶年纪不相上下。
他负责朝政日常管理、文官考核、典章制度等;容隶负责军事谋划、地方事务、对外交涉。
按理来说,九公主当初寻人合作首先考虑的应该是容隶,可九公主却直接找到自己身上,想来九公主也清楚,容隶的为人。
容隶就是个老狐狸,自己明哲保身,却不管其他人的死活,说话也喜欢给人下套,一不小心就会着了他的圈套。
容隶朝着皇位一拱手,继续看着林文渊,“陛下,以臣所见,林相或许有更合适的破局之法。”
林文渊跟着一拱手:“陛下明鉴,臣愚钝。”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