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话,让我心头一凛。是啊,从大理传信到苏州用了八天,我们再赶过去,又是至少十天半月。无崖子若真的重伤,这近二十天的时间,他能否撑住?
我一咬牙,压下所有纷乱的思绪:“好,我去收拾行装,我们即刻出发。”
这次的行装准备,比赴天山时更为仓促和精简。我们只带了两套换洗衣物,足够的干粮肉脯和清水囊,充足的银两和金叶子,以及最重要的——《逍遥医典》的关键部分手抄本、掌门指环、灵鹫令,还有我随身的药囊,里面装满了各类急救成药、金针和几样珍贵的保命药材。
陆青舟听到我们又要远行,而且目的地是更加遥远凶险的西南边陲,眼圈瞬间就红了,但他强忍着没有落泪,只是用力点头:“师父,李大哥,你们放心去。医馆……弟子一定看好!这次,弟子知道分寸了,绝不逞强。”
我看着他明显清瘦了些却更显坚毅的脸庞,心中既欣慰又愧疚,将一串更详细的注意事项和几个应对紧急情况的方子交给他:“青舟,记住,安全第一。若有实在无法应对之事,便关门歇业,去书院帮忙也好,在家温书也罢,等我们回来。”
“弟子明白!”
周掌柜则为我们准备了耐力更佳的滇马,补充了详细标注了西南山川险要、关卡驿站的地图,以及足够两三月花销的盘缠。“此去大理,山高路远,瘴疠横行,蛮族部落杂处,二位务必万分小心。无量山的具体方位,地图上已标注,但那一带地形复杂,需多方打听。”
我们不再多言,接过行囊,翻身上马。朝阳刚刚升起,将我们的影子长长地投在青石板路上。
“保重!”周掌柜和陆青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驾!”
马蹄声再次敲碎了梨花巷的宁静,载着我们奔向未知的西南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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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锦绣江南到苍茫西南,是一条充满挑战的漫漫长路。
我们一路南下,过鄱阳,穿洞庭,横渡湘江,进入云贵高原。越往南行,地势越发崎岖,气候也越发湿热多变。茂密的原始森林取代了熟悉的田园风光,毒虫瘴气时有所闻,语言风俗也与中原大相径庭。我们不得不放慢速度,小心应对沿途的各种状况,同时不断向当地商旅、山民打听路线。
十天后,我们终于跨越省界,进入大理国境内。
大理国偏安西南一隅,境内多山多湖,气候宜人。国王段氏笃信佛教,政教合一,民风相对淳朴平和。我们在都城大理城(今大理古城)稍作休整,补充物资,并向当地人仔细打听无量山的具体位置。
“无量山?”客栈里一位满脸皱纹、会说些官话的白族老掌柜捋着胡须,眼中露出敬畏之色,“那可是我们大理的神山哩!在点苍山以南,哀牢山以北,山连着山,岭叠着岭,一眼望不到头!山里老林子密得很,虎豹豺狼、毒蛇瘴气,还有……还有山鬼哩!客官去那里做啥子?”
“访友。”李莲花依旧是这个简洁的回答。
“访友?”老掌柜连连摇头,压低了声音,“那地方,除了采药的、打猎的不要命的,平时根本没人敢深入!倒是有老辈人说,山里住着神仙,有时候能看见彩云缭绕,听到仙乐飘飘……可那都是传说喽!客官,听我一句劝,那地方去不得,去不得!”
我们谢过老掌柜的好意,但心意已决。根据地图和他提供的更详细方位,我们再次踏上行程。
无量山脉果然浩瀚险峻。层峦叠嶂,云雾终年缭绕山腰,古木参天,藤蔓纠缠,根本没有成形的道路。我们只能将马匹寄存在山脚最后一个寨子里,付了足额的照料费用,然后施展轻功,在密林与峭壁间艰难穿行。
按照地图和山民的模糊描述,琅嬛福地应该隐藏在主峰深处一个极其隐秘的峡谷之中。我们在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里跋涉了整整一天,凭借轻功和对地气的微弱感应,才在一处万丈悬崖之下,发现了不寻常的痕迹。
悬崖高达百丈,崖壁陡峭如削,布满了湿滑的青苔和虬结的古藤。但在一大片异常茂密的“爬山虎”类藤蔓后面,隐约可见人工开凿的、极为隐蔽的台阶轮廓。
“应该就是这里了。”李莲花上前,小心翼翼地拨开那厚达数尺的藤蔓帘幕。一股陈腐湿润的气息扑面而来,露出后面一个黑黢黢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狭窄石缝。
我们对视一眼,侧身挤入石缝。里面是一条倾斜向下、蜿蜒曲折的石阶通道,不知凿于何年何月,石阶上长满了滑腻的青苔与地衣,显然很久无人行走了。空气沉闷,带着地下特有的阴冷与淡淡的霉味。
我们点亮了随身携带的松明火把(在西南山林,火把比火折子更实用持久),沿着湿滑的石阶谨慎下行。越往下,空间似乎越开阔,但光线也越发昏暗,只有火把跳跃的光芒,在湿冷的石壁上投下晃动的、巨大的影子。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前方终于出现了不同的光亮和水声。转过一个急弯,眼前豁然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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