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之后,龙霄便在纳兰家真正隐居了起来。
他的存在,成为了纳兰家最高级别的秘密,仅有纳兰桀、纳兰肃以及纳兰嫣然祖孙三人知晓。纳兰嫣然所居住的那座独立院落,被纳兰桀亲自下令划为家族禁地,寻常族人乃至仆从皆不得靠近,这为龙霄的教学提供了绝佳的环境。
龙霄在纳兰家的隐居生活极有规律,其核心只有两件事:自身修行,与偶尔指点弟子。
他绝大部分时间,都停留在纳兰桀为他安排的、位于禁地院落最深处的静室中。这里被他以特殊手段隔绝了内外气息。他长时间盘膝而坐,心神沉入体内,全力运转《武帝诀》,周身气息与外界那充沛却略显驳杂的天地能量进行着持续的沟通、转化与提纯。他需要适应此界独特的法则,并将其能量特性融入自身体系,这是一个水磨工夫,容不得太多分心。
只有当自身一个阶段的修炼暂告段落,或是感知到院外弟子气息出现明显的滞涩与偏差时,他才会偶尔从静修中醒来,缓步走出静室。
他的出现总是很突然,但对于纳兰嫣然而言,每一次都如同久旱甘霖。
龙霄不会赘言,目光如电,瞬间便能抓住纳兰嫣然修炼问题的关键。
“力散而不聚,意浮而不沉。”
“这一式变化,重心在前三寸。”
“《武典》运转,贵在神意合一,而非徒具其形。”
往往只是寥寥数语,或是一个简单的动作示范,便能将困扰纳兰嫣然数日甚至数周的难题轻易化解,为她拨开迷雾,指明下一阶段的方向。他的指点精准如手术刀,绝无半句废话,传授完毕,确认弟子理解后,便常常再次转身回到静室,继续他的修行。
纳兰嫣然早已习惯师父这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教导方式。她格外珍惜师父每一次短暂的现身,将每一句指点都深深印入脑海,然后在师父再次闭关后,投入十二分的努力去消化、练习。
在这对师徒之间,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高效的默契。一个在静默中积蓄着足以改变格局的力量,另一个在孤独的修炼中,凭借着偶尔照进的光芒,坚定地走向一条截然不同的强者之路。
时光匆匆,转眼十年过去。
昔日那个爱吃兔子馒头的小女孩,如今已出落成一位身姿挺拔、眉宇间带着几分英气的少女。纳兰嫣然在这十年里实力稳步提升,凭借龙霄打下的坚实基础和《武典》的玄妙,她年仅十五岁,便已是一名五星斗师!这等修炼速度,即便放在天才云集的帝都,也堪称惊艳。
她这般惊人的成长,自然无法完全掩盖,终究引起了云岚宗的注意。一些试探性的目光,已经开始投向纳兰家。
这一日,恰逢龙霄结束了一个阶段的闭关,心情尚可。院落中,师徒二人难得地进行一次切磋。
龙霄随意立于院中青石之上,脚下如同生根,纹丝不动,甚至将双眼缓缓闭上。
“出手吧,让为师看看你这些时日的长进。”他平静地说道,竟是要任由纳兰嫣然从任意角度发起攻击。
纳兰嫣然深知师父修为深不可测,不敢有丝毫保留。她娇叱一声,身形如风,手中长剑挽起道道凌厉剑花,斗气萦绕,从各个刁钻的角度攻向龙霄!剑势时而迅疾如电,时而飘忽不定,已然将纳兰家剑法与龙霄所授的诸多技巧融会贯通。
然而,面对这水银泻地般的攻势,龙霄甚至无需用眼睛去看。他只是微微侧身、或抬手轻拂、或脚下微移,总能于间不容发之际,以最小的动作避开剑锋,或是用指尖精准地点在剑身力道最薄弱之处,将她的攻势轻易化解。
“速度尚可,但你的意图太过明显。” 龙霄闭着双眼,声音依旧平稳,“气机流转、步伐节奏,乃至呼吸变化,皆在暴露你的下一步。为师闭着眼睛,就知道你想干嘛。”
纳兰嫣然闻言,攻势微微一滞,心中凛然。她自认已经将虚实变化运用得颇为纯熟,没想到在师父面前,依旧如同透明一般。
“记住,”龙霄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指导的意味,“真正的攻击,在于出其不意,在于藏巧于拙。你的‘虚’招,也要带着足以伤人的‘实’力;你的‘实’招,更要隐藏其真正的落点。收敛你的杀意,控制你的气息,让你的对手无从预判。”
这番话如同暮鼓晨钟,敲在纳兰嫣然心头。她停下攻击,站在原地,默默咀嚼着师父的话语,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也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了纳兰肃略显凝重的声音:“嫣然,嫣然,云岚宗来人了!”
龙霄缓缓睁开双眼,仿佛刚才那场指导只是随手为之。他并未多言,只是步履从容地走到一旁的石桌边坐下,不知从何处取出一套紫砂茶具,神态自若地斟了一杯清茶。氤氲茶香中,他垂眸细品,俨然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然而,他端坐于此本身,对纳兰嫣然而言便是最大的定心丸。
纳兰嫣然收剑而立,因方才的激烈切磋,胸口微微起伏。她平复了一下呼吸和体内翻涌的斗气,这才看向院门方向,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父亲,云岚宗……怎么会突然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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