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层公寓的指纹锁发出轻微的嘀声,门开了。
傅承聿走进来时,客厅里只开着一盏落地灯,暖黄的光晕在地毯上铺开一小片。林姝蜷在沙发里,身上盖着薄毯,手里捧着一本打开的孕期营养书,但目光放空,显然没在看。
听到动静,她转过头,脸上带着一种介于疲惫和恍惚之间的神情,看见他,眼睛才慢慢聚焦,然后,缓缓地、极乖地弯起唇角,笑了。
那笑容干净,柔软,甚至带着一丝孩子气的依赖,与下午小巷里那个眼神冰冷、句句诛心的女人判若两人。
“哥哥回来了。”她的声音也是软的,带着刚睡醒般的微哑。
傅承聿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搭在沙发背上,在她身边坐下,很自然地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听李薇说,下午出去走久了,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林姝摇头,顺势将脸轻轻贴在他探过来的手背上,蹭了蹭,像只寻求安慰的猫,“就是……遇到了点事。”
傅承聿的手微微一顿,目光落在她脸上:“什么事?”
林姝仰起脸,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睛里盛满了无辜,甚至还有一丝恰到好处的、做了错事后的不安。她咬了咬下唇,声音变得更轻,更软,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老公……”她最近开始用这个称呼,此刻叫出来,带着一种全然的亲昵和依赖,“妈……被我气到了。”
傅承聿的瞳孔收缩了一下,周身的气息瞬间沉凝。他没有立刻追问,只是深深地看着她,眼底翻涌着复杂的审视,像是在分辨她这句话背后的意图和真假。
林姝没有躲闪他的目光,反而更凑近了些,几乎要贴进他怀里,仰着脸,继续用那种又乖又软、却字字清晰的声音说:
“下午在云顶会所那边的小巷,碰巧遇到了。我……我没忍住,跟妈说了些话。”她顿了顿,睫毛垂下,在眼睑投下小片阴影,声音低下去,带着恰到好处的懊恼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压抑的委屈,“我说……你昨晚给我煎了蛋。还说……你送了我项链,不许我摘。还告诉她……我怀孕了。”
每一个字,都像一颗精心计算过的石子,精准地砸在傅承聿的心湖上,激起层层暗涌。
她抬起眼,眼眶适时地泛了红,却不是哭,而是那种强忍泪意的倔强:“我知道我不该说的……可我控制不住。妈看我的眼神……像看什么脏东西。我……我就是想让她知道,我们现在很好,你对我很好……”
她说着,伸出手,轻轻拉住傅承聿的衬衫袖口,指尖冰凉,带着细微的颤抖:
“对不起,哥哥。我好像……又给你惹麻烦了。”
书房里一片死寂。只有两人交错的呼吸声,和她指尖无意识摩挲他袖口布料的细微声响。
傅承聿盯着她看了很久,久到林姝几乎要以为他看穿了一切,看穿了她此刻的乖巧和懊悔之下,那颗冰冷算计、故意挑衅的心。
然后,他伸出手,不是拥抱,也不是安抚,而是捏住了她的下巴,力道不轻不重,却带着绝对的掌控,迫使她抬着头,迎视他深沉如夜的眼眸。
“为什么说。”他的声音很低,听不出情绪,只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平静。
林姝被迫仰着脸,眼神却依旧清澈,甚至因为这份被迫,而流露出一丝真实的脆弱:“我……我只是……”
她的话没说完,傅承聿的手机就在西装口袋里震动起来,嗡嗡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两人同时静了一下。
林姝的目光下意识地飘向他的口袋,又迅速收回,重新落回他脸上。她咬了咬被他捏着下巴而微微嘟起的唇,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忽然闪过一丝极快的、近乎狡黠的光芒,快得像是错觉。随即,那光芒被更深的、混合着恳求、依赖和一丝疯狂决绝的情绪取代。
她深吸一口气,用比刚才更轻、却也更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破釜沉舟般的柔软语调,开口道:
“肯定是妈来电。”
她顿了顿,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像是在等待,又像是在发出邀请:
“让我接吧,老公。”
最后两个字,被她用气音吐出,带着一种缠绵的、近乎蛊惑的意味。然后,她补充了那句最关键的话,声音更轻,却重若千钧:
“求你了。”
不是“我可以接吗”,也不是“让我来跟她解释”。
而是“让我接吧”,和一句示弱又强势的“求你了”。
她在明确地告诉他:我知道电话会来,我知道她会打给你。而我,想亲自接这个电话。我想亲自面对你母亲的怒火,我想亲自……把这场我挑起的战火,烧到你面前。
傅承聿捏着她下巴的手指,收紧了一瞬。他眼底的墨色翻涌得更厉害,那里面没有愤怒,没有指责,只有一种极致的、冰冷的清醒,和一丝被她的胆大妄为与直白挑衅所激起的、近乎灼热的兴味。
她在玩火。
而且,她在邀请他一起看这场火,甚至……亲手递给他火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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