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的清晨,灵脉渠上弥漫着薄薄的水雾,石敢当正带着后生们检查新修的渡槽,忽然听见渠边传来一阵马蹄声。抬头望去,只见一行车马停在村口,为首的是个穿着青色长衫的男子,面容清瘦,手里握着一把折扇,扇面上画着半朵未开的玉兰,笔法清逸,倒像是文人手笔。
“在下苏文渊,”男子拱手行礼,声音温和却带着疏离,“听闻桃花村灵脉水奇绝,特来拜访。”他身后跟着两个随从,一个背着沉甸甸的木箱,一个牵着匹神骏的黑马,马背上驮着个用油布裹着的长物,看形状像是画卷。
石敢当挠了挠头:“找我们主事的?他在田里看稻子呢,我去叫他。”
苏文渊却拦住他,折扇轻摇:“不必劳烦,我自己过去便是。听说沈主事最喜在田间地头待着,想必是个性情中人。”他说话时,目光扫过灵脉渠,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像是在丈量渠水的流速,又像是在观察水质。
此时沈家长子正在查看水稻的长势,沈清辞蹲在旁边,用小本子记录稻穗的饱满度。听见脚步声,沈家长子抬头,正好对上苏文渊的目光——那目光里没有寻常访客的好奇,反而带着种审视的锐利,像是在看一件需要鉴定的古董。
“沈主事?”苏文渊拱手,“久仰‘共生源’之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他视线落在沈清辞手里的记录本上,忽然笑了,“连稻穗都要记下来?沈主事倒是仔细。”
沈家长子站起身,擦了擦手上的泥:“苏先生是来看看灵脉水?还是……另有要事?”
苏文渊打开折扇,扇面上的半朵玉兰在风里轻轻晃动:“实不相瞒,在下是个药商,听闻灵脉水能养药草,想讨些水样回去试试。若真有效,往后便来长期收购,价格好说。”
沈清辞忍不住插话:“灵脉水是大家共用的,不卖。”
苏文渊看向她,眼神柔和了些:“姑娘误会了,不是买水,是买用灵脉水种的药草。”他从随从手里接过一个小巧的玉瓶,“只需一小瓶水样,方便在下测试药性,如何?”
沈家长子看他不像恶意,便点头:“水可以给你,但药草的事,得问村里的药农。他们种的草药,自己说了算。”
苏文渊接过水样,小心地收进怀里,又状似无意地问:“听说沈主事当年从常乐乡迁来?在下祖籍也是常乐乡,不知沈主事认得一个叫‘苏伯’的老药农吗?”
沈家长子一愣:“苏伯?你说的是苏鹤年老先生?”
苏文渊的折扇猛地顿住,眼里闪过震惊:“沈主事认得家祖父?”
这下轮到沈家长子惊讶了:“苏伯是你祖父?他……他不是在十年前的山洪里失踪了吗?”
苏文渊的脸色沉了下去,声音也低了几分:“家祖父当年确实失踪了,但我一直没放弃寻找。他临走前说,要去寻一处‘三水汇流’的地方种药,说那里的水土能解‘蚀骨草’的毒。我查了十年,才查到常乐乡周边,只有桃花村的灵脉渠是‘三水汇流’——引山泉、聚雨水、融雪水,正好三流合一。”
“蚀骨草?”沈清辞皱起眉,“那不是禁药吗?据说沾了皮肤会溃烂,根本无药可解。”
苏文渊握紧折扇,指节泛白:“家祖父是药痴,总说万物相生相克,定有解药。他说找到‘三水汇流’的灵脉,就能种出解蚀骨草毒的‘醒魂花’。”他看向灵脉渠,“我怀疑,祖父当年不是失踪,是找到了这里,只是……”
话没说完,随从突然低声道:“公子,马背上的画卷湿了。”
苏文渊回头,只见油布被风吹开一角,露出里面的画——画的是常乐乡的老宅,院角种着一株玉兰,树下站着个穿青衫的老者,正弯腰给药圃浇水。
“这是……”沈家长子看着画,忽然想起什么,“这老者的动作,像极了苏伯!我小时候见过他种药,总爱弯着腰,手指在草叶上轻轻敲三下。”
苏文渊猛地抬头:“你见过?什么时候?”
“大概十二年前,”沈家长子回忆道,“我去常乐乡走亲戚,在苏伯的药圃外看过。他当时说,等醒魂花种出来,就去治一个‘被蚀骨草伤了的故人’。”
苏文渊的眼睛亮了:“故人?他没说名字?”
沈家长子摇摇头:“没说。只记得他摸着玉兰树说,‘等花开了,就该去赴约了’。”
苏文渊盯着灵脉渠,忽然道:“我怀疑,家祖父当年没离开,就藏在这附近。这灵脉渠的走向,和他画的‘三水汇流’图几乎一样,说不定……是他亲手挖的雏形。”
这话一出,众人都愣住了。若灵脉渠的雏形真是苏伯所挖,那桃花村的“共生源”,竟藏着一个十年前的秘密?而苏伯的失踪,恐怕也没那么简单。
石敢当扛着锄头走过,听见“苏伯”二字,突然插嘴:“苏伯?是不是总穿件蓝布褂,左耳朵后面有颗痣?”
苏文渊眼睛更亮了:“是!你见过他?”
“去年冬天在临县山坳里见过,”石敢当挠挠头,“他在那儿种药,说等草药收了就来桃花村。我还给他指过路呢!”
苏文渊猛地抓住石敢当的胳膊:“他现在在哪?”
“不知道啊,”石敢当被他抓得一愣,“开春后我去山坳看过,药圃还在,人没了。只留下个空药篓,里面有朵干了的玉兰。”
苏文渊松开手,后退半步,眼神复杂地看着灵脉渠。风吹过渠面,水雾散开,露出水底光滑的鹅卵石,像藏着无数没说出口的秘密。
“看来,我得在桃花村多待几日了。”他收起折扇,语气坚定,“找不到祖父,我不走。”
沈家长子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个自称药商的苏文渊,带来的不仅是陈年旧事,更像是一把钥匙——能打开灵脉渠深处,那个连老夫人都不知道的谜团。而这谜团的背后,或许藏着比蚀骨草更危险的东西。
傍晚的灵脉渠边,晚霞染红了水面,苏文渊站在渡槽下,手里摩挲着那瓶水样,眼神晦暗不明。他随从的木箱里,除了药具,还藏着半张泛黄的图纸,上面画着灵脉渠的原始走向,角落处写着两个小字:“醒魂”。
桃花村的夏夜,似乎注定要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往事,搅得不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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