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寒风卷过枯黄的草尖,带着一种渗入骨髓的凉意。考古队的临时营地驻扎在这片远离人烟的北境荒原上,几顶帐篷在暮色中像几颗不起眼的石子。顾云澜搓了搓冻得发僵的手指,借着防风灯的光,仔细清理着今天刚从三号探方底层取出的一件器物。
那不是常见的陶片或骨器,而是一块材质奇特的碎片,约莫巴掌大小,触手冰凉坚硬,却并非金属或玉石。它呈现出一种深沉的、近乎墨黑的底色,但在灯光变换角度时,表面会流动着一种极其微妙的暗彩,像是被极薄的油膜覆盖。更奇特的是,碎片边缘残留着半个她从未见过的符号——线条扭曲盘绕,充满一种古老而神秘的力量感。
她用软毛刷小心地拂去附着的泥土,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蝴蝶的翅膀。随着泥土的剥落,那符号似乎更清晰了些。就在她的指尖无意中擦过符号中心一个细微的凹点时,异变陡生。
毫无征兆地,那碎片内部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一缕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瑰红色光芒,如同苏醒的活物,沿着那半个符号的线条悄然流动起来,发出一种低沉的、仿佛来自远古的嗡鸣。那光芒并不炽热,反而带着一种刺骨的寒意,映得顾云澜的脸庞也染上了一层诡异的瑰色。
她猛地缩回手,心跳如擂鼓。那光芒持续了大约十几秒,才渐渐暗下去,恢复成冰冷的墨黑碎片,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但帐篷里残留的那丝若有若无的寒意,以及脑海中回荡的奇异嗡鸣,都提醒着她那并非错觉。
顾云澜是一名严谨的考古学者,信奉的是地层学和类型学,向来对野外传说和怪力乱神嗤之以鼻。但眼前这超乎理解的现象,让她坚固的世界观裂开了一道缝隙。她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将碎片小心收进专用的样品袋,贴上标签,记录下发现位置和刚才的异象。她没有声张,只是这一夜,帐篷里的灯光亮到了很晚。她翻阅着带在身边的所有关于北境古代文明的资料,试图找到任何与那符号或碎片材质相关的记载,却一无所获。
随后的几天,挖掘工作仍在继续。顾云澜的心思却大半系在了那块碎片上。她利用休息时间,避开旁人,悄悄进行测试。她发现,只有当她的手指直接接触,并且精神高度集中时,那瑰红色的光芒才会偶尔被激发,持续时间不定,但每次都伴随着那低沉的嗡鸣。她尝试用炭笔在纸上临摹那半个符号,每一次笔尖划过,都仿佛能感受到一种无形的阻力,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能量波动。
一种难以言喻的直觉告诉她,这碎片并非死物,它承载着某种信息,或者说,是某种“语言”。只是这种语言,并非通过文字或声音传达,而是通过这种瑰色的光与奇异的震动。
营地里的气氛也开始变得有些异样。先是负责物资的老张抱怨说发电机最近油耗得特别快,接着有人半夜起夜时声称看到荒原深处有奇怪的、一闪而过的红光,像鬼火,却又带着某种规律。副领队,一位资历颇深但性格固执的老教授,则对挖掘进度缓慢越来越不满,尤其对顾云澜负责的区域,认为她把时间浪费在了无关紧要的细节上。
“云澜,我知道你对新发现很兴奋,”老教授皱着眉,指着探方里几处尚未清理干净的角落,“但我们要的是能支撑起论文的、有明确文化特征的器物组合,不是这些零碎的、来历不明的东西。”
顾云澜没有争辩,只是默默加快了手下的工作。她知道,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任何关于“发光碎片”的言论都只会被视为臆想。但她内心的探索欲却越来越强烈。那瑰色光芒的每一次闪现,都像是一种无声的召唤。
一天深夜,她被一阵极轻微的、仿佛直接在脑海中响起的嗡鸣声惊醒。那声音与碎片发出的嗡鸣同源,但更微弱,更遥远,像是从大地深处传来。她鬼使神差地披衣起身,拿起手电和那块用绒布包裹的碎片,悄悄走出了帐篷。
荒原的夜,寂静得可怕,只有风声呜咽。她循着那若有若无的感应,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远离营地的方向。不知走了多久,来到一处背风的洼地。手中的碎片突然变得滚烫,瑰红色的光芒大盛,不再是细微的流动,而是像呼吸一般明灭闪烁,那低沉的嗡鸣也变得清晰而急促。
她用手电照向地面,心脏几乎停止跳动。洼地的中央,裸露的岩石上,赫然刻着一个完整的、与她手中碎片上的符号同源的巨大图案!图案的线条深嵌石中,边缘光滑,仿佛不是雕刻,而是某种力量熔蚀而成。更令人震惊的是,此刻,这巨大的石刻图案,正随着她手中碎片的闪烁,同步散发出微弱的瑰红色光晕!
她走近前去,发现石刻图案的中心,有一个与她手中碎片形状完全吻合的凹槽。一种强烈的冲动驱使着她。她深吸一口气,将那块墨黑色的碎片,小心翼翼地放入了凹槽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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