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侧那人一袭素白道袍,衣袂翻飞间流淌着淡淡的金光,周身萦绕着与此前天道掌心同源的威压。
一头海蓝色的长发微微飘动,唯一不变的,便是那双金色的眼眸。
只是褪去了巨物形态后,这份威压收敛了大半,化作一种俯瞰众生的漠然。
他面容清俊却毫无血色,眉宇间刻着亿万年不变的冰冷。
正是天道显化的人身。
那双曾如烈日高悬的金色眸子,此刻缩成了常人大小,却依旧透着能洞穿神魂的漠然,死死盯着对面的身影。
而右侧那人则身着一袭蓝色广袖流仙裙,衣摆边缘泛着淡淡的彩色。
同样是一头海蓝色长发,金色的眼眸,长相美得惊世骇俗。
周身气息温润却磅礴,与天道的冰冷形成鲜明对比。
她面容深邃,眉宇间带着沧桑与悲悯,一双金色瞳孔虽不复此前的巨物之态。
却依旧蕴藏着亿万星辰的璀璨,目光平静地迎向天道的注视,仿佛在看一个执拗的孩童。
“繁天,你执迷于所谓天命,却忘了规则的本质,是平衡而非偏私。”繁心开口说道。
繁天面色微沉,周身金光骤然暴涨:“繁心,你不该回来。”
“我必须回来,这世间的法则,不能由你任意操纵了。”繁心轻笑一声,目光转向下方的季凌,眸中闪过一丝温和。
“季凌,你先回去吧,接下来就交给我了。”
季凌有些疑惑,但还不等他询问,便只觉眼前一黑。
.............
长生峰的洞府静得只剩窗外的风鸣,涂山红绡趴在床榻边。
四条火红狐尾蔫蔫地垂在地上,尾尖沾着些许尘土。
她的眼角带着淡淡的青黑,狐耳也无精打采地耷拉着。
唯有那双狐狸眼,还固执地盯着床上人的脸庞,一瞬未曾移开。
这已是她守在这里的第三十天。
自从季凌发狂被周离拉入梦境中,便一直昏迷不醒。
涂山红绡寸步不离地守着他,每日用狐族本源灵力为他温养经脉。
采摘山中的灵泉擦拭他的脸颊,夜里就蜷缩在床榻边,借着烛火看他沉睡的模样。
她怕自己一走,他醒来时见不到人会孤单,更怕这漫长的等待,终究是一场空。
“阿凌,你快醒醒呀。”她伸出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那微凉的触感让她鼻尖一酸。
“你这山里的灵果都熟了,我摘了好多放在窗边,等你醒了我们一起吃好不好?”
“还有你上次说想看的夜光花,我已经在屋前种了一片,再过些日子就能开花了……”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委屈。
这些日子,她不仅要照顾昏迷的季凌,还要应付着族里的催促,每晚都不敢深睡,稍有风吹草动便会惊醒。
狐族的骄傲让她不肯在外人面前示弱,可独自一人时,那份恐惧与思念,几乎要将她压垮。
就在这时,床上的季凌睫毛突然轻轻颤动了一下。
涂山红绡猛地屏住呼吸,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狐耳也唰地竖了起来。
她紧紧攥着他的手,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阿凌?你是不是醒了?能听到我说话吗?”
季凌的眼皮缓缓抬起,映入眼帘的是涂山红绡那张写满担忧与憔悴的脸。
她的头发有些凌乱,眼底布满红血丝。
曾经总是带着狡黠笑意的嘴角,此刻却抿成了一条直线,透着淡淡的苦涩。
混沌中的厮杀、天道的威压、涂山红绡对自己的爱...........
那些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而眼前这张憔悴的脸庞,却让他心脏骤然抽痛。
他想开口,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只能艰难地转动眼珠,指尖微微用力,握住了她的手。
“你醒了!你终于醒了!”涂山红绡反应过来,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扑到他怀里,却又怕弄伤他,小心翼翼地不敢用力,狐尾激动地在空中翻腾。
“我还以为……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她的哭声带着压抑已久的委屈,温热的泪水浸湿了季凌的衣襟。
季凌心中五味杂陈,抬手轻轻抚上她的发顶,感受到她发丝间的粗糙。
那是连日来操劳留下的痕迹。
“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季凌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与珍视。
“我回来了。”
红绡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狐耳蹭了蹭他的掌心,委屈地瘪嘴:“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每天都在想,如果你醒不过来,我该怎么办……”
“不会了。”季凌握紧她的手,将她揽进怀里,动作轻柔却坚定。
“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让你一个人等了。”
他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水,鼻尖萦绕着她身上熟悉的香气,心中一片滚烫。
这一个月的苦等,是她对他最深的执念,也是他往后余生,必须用生命去守护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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