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王大军那沉稳如山的战鼓声,如同重锤,一下下敲在叛军心头,也敲在了绝境逢生的守军胸膛。希望的火苗从未如此炽烈地燃烧起来,求生的本能和绝地反击的疯狂混合在一起,让城头残存的守军爆发出惊人的嚎叫。
“援军!杀出去!和援军汇合!”郭猛第一个反应过来,他脸上的凶戾之气被一种近乎狰狞的狂喜取代,卷刃的长剑指向城墙缺口外因为突然变故而阵脚微乱的叛军,“亲卫队!跟老子杀穿他们,接应王师!”
他不再满足于被动防守,而是要趁叛军慌乱、注意力被牵制的机会,主动出击,里应外合!这是险招,但也是打破僵局、最大化利用这突如其来优势的唯一方法!
“郭将军!”沈月曦急声喝止,但她的声音被淹没在骤然爆发的喊杀声中。郭猛已然如同一头出闸的猛虎,带着最后几十名还能战斗的亲卫,从城墙缺口处悍然扑出,撞入了叛军前锋尚未稳固的阵型之中!他们人数虽少,但气势如虹,又是猝然发难,竟真的将缺口附近的叛军冲得一阵人仰马翻。
几乎同时,皇宫门前静立的魏安,也动了。
他依旧没有言语,只是将右手缓缓举起,然后,向前一挥。动作简洁,却带着千钧之力。
肃立的靖安卫方阵,如同精密的机器骤然启动。前排擎起高大的盾牌,后排弓弩上弦,两侧矫健的刀手蓄势待发。他们没有狂呼呐喊,只有铠甲摩擦的铿锵声和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如同沉默的钢铁城墙,开始向着承天门方向,也就是叛军与城墙之间的区域,稳步推进!他们的目标明确——打通皇宫与城头的连接,接应太后与皇帝,同时与郭猛的出击部队形成夹击!
而西面的勤王大军,鼓点骤然加密,前锋骑兵开始加速,如同一把巨大的镰刀,斜斜地切向叛军主力的侧后翼!步卒大阵紧随其后,长矛如林,稳步压上。这支军队的出现,不仅带来了生力军,更带来了正统王师的无形威压,对叛军的士气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
三股力量,从三个方向,同时刺向了陷入混乱的叛军!
战场局势,在短短片刻间,天翻地覆!
叛军主帅显然也是久经战阵之辈,最初的震惊和慌乱后,急促的号令不断发出,试图稳住阵脚。他分兵数路:一部精锐试图挡住西面勤王大军最凌厉的冲锋;一部转身结阵,应对从皇宫压来的靖安卫;同时严令前锋部队不惜代价,必须立刻攻破城墙缺口,至少要将郭猛那支小部队和城头守军彻底消灭,夺回对城门的控制!
命令层层传达,叛军毕竟人数占优,且多是老兵,在短暂的混乱后,开始在各自主将的呵斥刀砍下,重新组织起抵抗。尤其是围攻郭猛和试图重新冲击缺口的部队,因为距离最近,且关乎能否迅速拿下城头要害,抵抗得最为疯狂。
一时间,承天门外这片狭窄的区域,成为了整个战场最血腥的漩涡中心。郭猛和他的亲卫深陷重围,左冲右突,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靖安卫的推进也遭遇了顽强阻击,叛军用弓箭和血肉之躯试图迟滞这支神秘而精锐的部队。西面,勤王大军的前锋骑兵已经与叛军侧翼狠狠撞在一起,金属碰撞声、战马嘶鸣声、垂死惨叫声响彻云霄。
沈月曦紧紧搂着萧昱,在冯保等人的盾牌护卫下,死死盯着下方瞬息万变的战局。她的心随着郭猛那支越来越稀疏的队伍而揪紧,又因靖安卫稳步而坚定的推进而稍安,更因西面那越来越激烈的厮杀而悬起。她看到叛军中军大纛在不断移动、调整,显然其主帅正在竭力应对这突如其来的三面夹击。
“娘娘!郭将军那边快撑不住了!靖安卫被绊住了!勤王军……勤王军好像也被挡住了!”冯保声音发颤地汇报着,他武功虽不错,但何曾见过如此规模、如此惨烈的混战?
沈月曦咬紧了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她看得比冯保更清楚。叛军主帅的反应极快,应对也算得当,利用兵力优势,试图在局部形成以多打少,各个击破,至少是拖住另外两方,集中力量先拿下城头这个最关键的点。郭猛勇则勇矣,但已是强弩之末。靖安卫虽精,人数毕竟有限,陷入缠斗。勤王大军看似声势浩大,但叛军分兵阻截的部队显然也是精锐,一时难分胜负。
胜负的天平,虽然因为援军到来而逆转,但并未彻底倒向他们这边!这依然是一场惨烈的消耗战,而时间,并不完全站在他们这一边。若郭猛先覆灭,缺口彻底失守,叛军便能重新威胁城头,甚至可能攻入城内,那时即便勤王军和靖安卫最终获胜,她和萧昱也可能已遭遇不测!
必须做点什么!不能只是在这里看着!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宫门前。魏安依旧站在那里,深蓝色的身影在纷乱的战场上显得有些孤高。他似乎并不急于亲自参战,而是像一位最高明的棋手,冷静地观察着整个棋局的每一处细微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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