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来侍女伺候梳洗,卸去钗环,换上寝衣。躺在凤榻上,她紧闭双眼,却毫无睡意。脑海中如同走马灯般闪过各种可能的情景,推演着明日朝会上可能出现的诘难与交锋。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传来第一声鸡鸣。天,快要亮了。
沈月曦睁开眼,眼中已没有了昨夜的惶惑,只剩下沉静的决意。她起身,唤人伺候更衣梳妆。今日,她特意选了一套颜色更为素淡、式样也相对简单的朝服,发髻也只簪了必要的几件首饰,脂粉用得极薄,整个人看起来清减而略带倦容,恰到好处地诠释着一位历经劫难、勉力支撑的年轻太后形象。
示敌以弱,便从这副姿态开始。
萧昱也被早早唤醒,孩子睡眠不足,眼睛有些浮肿,更显得稚弱。沈月曦仔细替他整理好龙袍,握着他的小手,低声道:“昱儿,今日朝会,或许会有些不一样的声音。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记住母后的话,你是大梁的皇帝,坐在那里,便是乾坤。多看,少言,一切有母后。”
萧昱看着母亲沉静却坚定的眼神,用力点了点头:“儿臣不怕。”
卯时,宣政殿。
百官依序入殿,山呼万岁。与上次朝会相比,今日殿中的气氛似乎更加微妙。许多官员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瞥向站在武官班列最前方的那个身影——抚远大将军周珩。他今日身着正式的朝服,紫袍玉带,巍然而立,面色平静,看不出丝毫情绪。
沈月曦端坐帘后,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她看到了站在文官队列中、神情肃穆的高拱;看到了低眉顺目、仿佛在神游天外的首辅张廷玉;也看到了站在勋贵班列中、神色略显不安的安平侯。
例行议政开始,各部依次奏事,内容无非是灾后重建、钱粮调度、官员任免等琐务。沈月曦或准或驳,或交部议,处理得中规中矩,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疲惫与温和。
眼看朝会即将平稳结束,突然,都察院队列中,一位年约四旬、面容清癯的御史迈步出班。此人并非高拱,而是都察院另一位以“敢言”着称的御史,姓陈名澹。
“臣,监察御史陈澹,有本启奏!”陈澹声音清亮,在略显沉闷的大殿中显得格外突出。
来了!
沈月曦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陈爱卿有何事奏?”
陈澹手持笏板,朗声道:“臣闻,治国之道,首重纲常,次在礼法。陛下冲龄践祚,太后娘娘垂帘听政,本是权宜之计,以安社稷。然,太后终究是女流,久居深宫,于军国大事,难免力有未逮。前有叛军围城之险,几致倾覆;后虽赖将士用命、天佑大梁得解,然此等危局,岂非主少国疑、阴盛阳衰之兆乎?”
此话一出,满殿皆惊!这几乎是在公然指责太后干政导致国势危殆!许多大臣愕然看向陈澹,又偷偷瞄向帘后和前方的周珩。
周珩依旧面色平静,眼帘微垂,仿佛事不关己。
沈月曦藏在袖中的手微微攥紧,语气却依旧平和:“陈御史此言,是在质疑先帝遗命,质疑哀家与皇帝共度时艰之心?”
“臣不敢!”陈澹躬身,语气却毫不退缩,“臣只是忧心国事!为江山永固计,臣斗胆进言:当此国家多难、内外交困之际,宜择年高德劭、功勋卓着之宗室重臣,总揽朝纲,辅弼幼主,以定人心,以安天下!如此,方为正道!”
他终于图穷匕见!要求设立“辅政”大臣,而且暗示要“宗室重臣”、“功勋卓着”!
殿中一片哗然!这几乎是在公然要求分太后的权,甚至……为某些人铺路!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了那袭紫袍之上。
沈月曦隔着珠帘,看向下方挺直脊背的陈澹,又看向仿佛老僧入定般的周珩,心中冷笑。
果然,开始了。
她缓缓吸了一口气,准备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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