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黎明万金的董事长金万豪几乎是踮着脚尖、弓着腰走进来的。
与往日那种前呼后拥、意气风发的姿态判若两人。
他脸上堆满了近乎谄媚的笑容,但眼神深处却藏着无法掩饰的惶恐和紧张,额头和鼻尖都沁着细密的汗珠。
“江……江组长,您……您好!打扰您宝贵时间了!”
金万豪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站在办公桌前,不敢坐下。
直到江离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对面的椅子,他才小心翼翼地挨了半个屁股坐下,身体挺得笔直,如同等待老师训话的小学生。
江离没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他,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这沉默的注视,比任何质问都更让金万豪感到压力巨大,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胸口。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个厚厚的、封装严实的档案袋,双手微微颤抖着,恭敬地推到江离面前。
“江组长,这……这是我整理出来的,公司以及我个人……近些年来,一些……一些不合规、甚至违法的操作记录。”
金万豪的声音干涩。
“包括……包括一些税务上的‘技术处理’,还有……还有为了争取项目,给个别平台负责人和……和某些领导送的‘心意’……都在里面了,金额、时间、经手人,我都尽量写清楚了。”
他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悔恨和乞求,语气无比诚恳:“我……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前是鬼迷心窍,被利益蒙蔽了双眼!”
“我愿意接受一切处罚,该补的税我一分不少立刻补上,该交的罚款我绝无二话!只求……只求组织上能给我一个改过自新、戴罪立功的机会!”
他说完,便紧张地垂下头,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指节发白,心脏狂跳,等待着最终的宣判。
他全程都在偷偷观察江离的表情,试图从那张年轻却威严的脸上读出哪怕一丝一毫的信息。
然而,江离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变化,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让他完全摸不着头脑,心中的恐惧愈发强烈。
江离拿起那个沉甸甸的档案袋,并没有立刻打开,只是掂量了一下,然后随手放在了一边。
这个动作让金万豪的心猛地一沉。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寂静。
过了足足有一分钟,江离才终于开口,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材料先放这儿。你回去等电话吧。”
没有斥责,没有追问,甚至没有表态。
就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
金万豪愣住了,随即一股巨大的后怕和……
一丝微弱的希望同时涌上心头!
没有当场把他带走,就意味着还有转圜的余地!
虽然“等电话”这三个字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不知何时会落下,但总比立刻被清算要好!
他连忙站起身,又是鞠躬又是作揖,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是是是!谢谢江组长!谢谢您!我……我随时等候您的吩咐!一定随叫随到,全力配合!”
他几乎是倒退着,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办公室,轻轻带上门。
直到走出宣传部大楼,被外面灼热的阳光一照,他才感觉自己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双腿一阵发软。
他扶着墙,大口喘着气,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更有对未来的无尽恐惧。
……
办公室里,江离看着金万豪离开的方向,眼神深邃。他拿起内线电话:“超月,把黎明万金和金万豪更详细的背景资料,尤其是近三年的财务状况和主要合作方,再给我拿一份过来,要快。”
“是,江导!”
很快,杨超月将一份更加详尽的资料送了过来。
江离仔细比对金万豪主动上交的材料和内部核查的信息,发现大体吻合,确实都是一些在行业“潜规则”下常见的偷漏税、商业贿赂等问题。
虽然金额不小,性质也算恶劣,但确实没有触及到像璀璨世纪那样奴役练习生、或者像温婉芳那样巨额洗钱、转移资产的更严重的红线。
金万豪的态度,也还算诚恳。
他沉吟片刻,拿起那份材料,起身走向李礼副部长的办公室。
李礼正在批阅文件,看到江离进来,笑着招呼他坐下:“怎么?听说刚才金万豪去找你了?这么快就谈完了?”
江离将金万豪上交的材料和自己核对的资料递给李礼,简单说明了情况。
李礼快速浏览了一遍,放下材料,端起茶杯吹了吹气,目光带着深意看向江离:“怎么,心软了?还是觉得……尺度不好把握了?”
江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微微蹙眉:“我只是觉得,如果都像璀璨世纪、温婉芳那样一棍子打死,牵扯面太广,震动太大,会不会……”
“会不会收不住场?”
李礼接过他的话,脸上露出一种了然的神情,他放下茶杯,语气变得语重心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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