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深处走，两人的眉头便蹙得越紧，由于地下水道并不通风，起初只是淡淡的霉腐味，像是久闭地窖中积年的湿木与苔藓；可随着通道蜿蜒向着更深处，那气味渐渐转为浓烈的腥臭——混杂着淤泥、朽骨与某种难以名状的腐败之物，令人喉头发紧，几欲作呕。

“这里能使用魔法吗？”艾菲斯终于忍不住低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的干涩。

莉安娜脚步未停，只微微侧首：“现在这段区域，最多只能动用F阶或E阶的法术。再高……就会触发魔力感应结界。”

她顿了顿，目光扫向前方幽暗的拐角，“前面还有几个侦测点——到那时，连最微弱的魔力波动都不能有，否则会立刻警报。”

经过莉安娜的确认后，艾菲斯强忍不适，双手在胸前轻合，指尖微颤。一道极细微的魔力涟漪悄然荡开——F阶·空气清新术。风元素粒子在他意志引导下，于周身凝成一股清冽气流，如薄纱般裹住他与莉安娜，将污浊空气稍稍推离口鼻。

“活过来了……”莉安娜长长呼出一口气，紧绷的肩线略微放松，“以前走这条路时，可没这么强的味道。”她语气里透着一丝困惑，甚至隐隐不安。

这道清新术并未彻底隔绝恶臭——那股腐朽气息仍如阴魂般从四面八方渗来，但至少不再直冲肺腑，令人得以喘息。

至于使用结界类的法术将臭味彻底隔绝，这类法术释放时魔力波动太强了，很容易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不多时，前方通道的石壁上浮现出几道极淡的银色纹路——那是第一处魔力侦测点的边界，上面密布如蛛网般密布着对魔法波动极度敏感的结界符文。

“停。”莉安娜低声道，话音未落，指尖微光已悄然熄灭。

艾菲斯也立刻散去空气清新术，任那股令人窒息的腐臭重新扑面而来。两人屏息凝神，体内魔力尽数收敛，连心跳都似刻意放缓。确认周身再无一丝魔力涟漪后，他们才缓缓迈步，贴着墙根，一步、两步……穿过那片无形的警戒区域。

脚步落地无声，银纹未亮，警铃未响——两人顺利通过。

直到身后那片危险区域彻底被黑暗吞没，莉安娜才重新唤起一点微弱的光晕，艾菲斯也立即再次施展空气清新术，清冽的风元素在两人周身流转，仿佛为干涸的肺叶注入一线生机。他们不约而同深深吸气，几乎要跪倒在这片刻的洁净之中。

两人不由得大口喘息，但清新空气中仍旧夹杂着那股腐朽腥臭，味道直冲两人脑门。莉安娜脸色发白，强忍住反胃的冲动；艾菲斯喉结滚动，额角青筋微跳。

两人只好屏住呼吸，不过几息便胸口灼痛、头晕目眩，终究不得不吸气……

两人又本能地想大口喘息，可那好不容易凝聚的清新空气里，早已渗入挥之不去的腐臭——腥腻、沉滞，如同淤泥裹着朽骨的气息直灌肺腑，逼得眼前发黑、胃中翻涌。

每一次吐纳，都像在洁净与污浊之间撕扯，仿佛连空气本身都在折磨他们，每一次呼吸，都是对意志与感官的双重折磨。

两人在腐臭与清风交替的煎熬中，接连穿过了数道魔力侦测点，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就在神经紧绷到几近断裂之际，莉安娜忽然抬手示意停下。

“停下。”她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是唇齿间的气音。

艾菲斯立刻止步，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前方通道中央，一道近乎透明的光罩如水波般微微荡漾。若非莉安娜提醒，他根本不会注意到这层结界的存在。那光晕淡得如同晨雾，却蕴含着令人心悸的禁制之力。

他心头一凛，冷汗瞬间浸透后背：若刚才再往前半步，恐怕此刻圣殿的警钟早已震彻全城，莉安娜没有多言，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了圣女候补徽记。

“靠近些，”她侧身低语，“它的范围很小。”

艾菲斯依言上前，几乎贴上她的后背。两人靠得如此之近，他甚至能嗅到她发丝间淡淡的雪松与白茶香气。

莉安娜将徽记缓缓举至胸前，轻声念出一句祷言。徽记表面泛起柔和的微光，如涟漪般扩散开来，恰好将两人笼罩其中。光罩接触结界的刹那，无声地融开一道缝隙，仿佛水面被温柔拨开。

他们屏息踏入。

结界在身后悄然闭合，未激起一丝涟漪，亦未触发任何警报。

“果然有用……”艾菲斯在心中喃喃自语，也有一丝难以掩饰的震撼：这可是光明教会的禁地——连普通大主教未经许可都不得擅入的圣殿核心，莉安娜却能从容穿行，

从莉安娜对这里的路径、结界的熟稔程度来看，她显然不是第一次通过，通过结界后，莉安娜收起徽记，只轻轻呼出一口气。

“我们已进入圣墙之内，”莉安娜压低声音，指着头上对艾菲斯说道，“正上方，就是光明教会的圣殿群。”

再往前，通道两侧的石壁上开始浮现出繁复而陌生的符文，幽光微闪，如呼吸般明灭。艾菲斯认出了其中一组纹路：是专门用于侦测生命气息的法阵。

“这是侦测生命体的结界，”莉安娜低声提醒，语气却不见慌乱，“靠近些。”

她再次取出圣女候补的徽记，指尖轻抚其上，徽记泛起的微光再次将两人笼罩在内，两人紧贴着前行，脚步轻如落叶，符文在他们经过时微微闪烁，却未有异动。

又走了不知多久，通道如迷宫般在地底延展——时而左转穿，时而右拐，石壁上的苔藓由青转黑，空气中的腐味也渐渐被变淡。

艾菲斯一路默记：……第七个岔口右转，再左拐避开地面那道裂痕……他将路上的每一道弯、每一处标记都刻进脑海。

终于，莉安娜在一堵看似普通的石墙前停下脚步，她抬手，指向头顶——那里并非坚实的岩层，而是一块略显松动的圆形石板。

“出口就在上面。”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紧绷，“上面就是圣殿群内侧的‘晨祷小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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