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通民已有些沉不住气了。
鹿鸣海除了当初把刘承海的三千海军葬身鱼腹,就再也没有过什么别的动静。他和朱莉蛰伏这里快一年了,几乎走遍了这块土地的每一个角落,也试探着开垦了不少土地,还尝试着开办了不少作坊,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蛛丝马迹。如果不能在这里找到大机缘,他这辈子都没办法翻身了。
手下人没有他的雄心壮志,倒还算认命,除了跟过来的人男女比例不太平衡而偶尔有争风吃醋或偷情捉奸引发的斗殴现象,别的也还安稳,掀不起什么大浪。但是这种安稳更让他绝望,卡迪山封锁了他通向北边的一切路径,海路上当初跑得匆促也没来得及部署船只,即使吴钟宥不安排人来剿灭,他也不能承受这种自生自灭的等死状态。
就差掘地三尺了。
郑通民一筹莫展,但朱莉却一直情绪稳定。她既不埋怨郑通民当初行事冲动计划不周,也不为目下的困境流出不满或担忧,她似乎已经安于现状,就连郑通民都不知道她葫芦里究竟藏着什么药。逼问之后她才说,如果能就此了此余生,她也无可奈何,但坏情绪永远也带不来好结果。如果轻举妄动,只会死得更快。在经历了鸣戈之乱后,倒不如多沉淀沉淀,自己和郑通民都才三十来岁,后面还有一百多年呢,说不定哪天机会就来了呢?
郑通民对这种态度很是无奈,但也承认她才是对的那个,自己是有些浮躁了。于是,他们结伴亲自参与到了探寻鹿鸣海秘密的队伍之中,用了三个月的时间走遍了鹿鸣海,虽然还是一无所获,但两人的心态都渐渐趋同,过了一段别无所思的二人时光。
直到有一天清晨,他们从松林里的吊床上醒来,赫然看到了一个岛。之前他们来过这个地方,但从没有看到过那个海岛。也不知道是海雾弥漫,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海岛看上去不远,高大巍峨的样子,被一层薄雾笼罩着。于是郑通民立即锯断了一棵松树,并扎了一个木筏,趁着还没起浪,两个人朝着海岛的方向划了过去。他们都有些激动,这个海岛可能就是他们来到这里快一年后的唯一希望。怪不得他们走遍了这卡迪山南侧都没有任何发现,原来那不过是故作迷局,正主儿原来在海上!怪不得刘承海的舰队要覆灭,一定是他们冲撞了这个海岛!
然而,他们并没有登上海岛。因为起浪了,郑通民目测他们还没有渡过一小半,只好顺着海浪的方向又漂回岸边。忽然他发现朱莉盯着海岛方向的神色不对,再回头一看,那海岛竟然已消失不见!
袁野开始学着做王阳明。
在空旷的宫殿房间里,对着窗外就是一天,不言不语,双目微闭。陪杜美莎回到部族的时候也是,杜美莎去和部民们长老们谈事,他就在广场上打坐,有时候对着天,有时候对着地,有时候对着山。
严格说来,王阳明那是格物,而他只是在发呆。王阳明格出了致良知,是在他疯狂格物之后的很多年。而他也想通过这种冥思苦想来想通愿力的道理,却看不到一点破壁的端倪。在他的眼中,山还是山,水还是水,自己也还是那个在大红崖上穿越而来掉落汉城监狱的袁野。纵然经历了夸父星的天翻地覆,见到了夸父星的种种神奇,甚至还在初涉所谓的四维空间中打开了一个脑区,受到了来自未来自己的提点指示,还和拥有一丝愿力的杜美莎有着最深入的交流,他依然只是那个袁野。他依然对天下为公、人人平等而倍感自豪,却并没有从这些过程中获得一星半点关于愿力的启示,倒是对那八个字又有了一些新的心得。
天下为公,不一定是说天下就一定是所有人的,这夸父星上的万事万物都有它本来的样子,但绝没有关于归属的原生状态或定义。目前,夸父星上人口没有爆炸,国家或政权也没有满格,关于土地、海洋的分割也还并没有达到你争我夺的局面,所以关于天下为公的争论并不激烈。如果生民党代表了天下人,那么天下就应该是属于生民党来主导的,但它偏偏又把这一切交给了以大陆为单位的国体,把原本的天下按照地理自然区分开来。再进一步,天下为公如果以公有制为前提,那目前存在的行业区分、行政划分以及单位核算又算什么,公私并存的体制下,市场经济的环境下,怎样来保证天下为公?当然这些不过是技术处理或提法上需要理顺的。
那么,人人平等呢?目前已经走出了最初级的人人平均,而且已经认识到了平均并不是平等,对一个食量一斤和另一个食量半斤的人平均,这本身就是一种不平等。那么就剩下两个问题了,是以需求来体现平等呢,还是以能力来体现平等?以需求体现平等则整个社会都会丧失前进的动力,以能力来体现平等则又会或可能会造成两极分化,一旦有所限制,就会打乱前行的步伐。他的结论是,不能以精准来实现平等目标,只能适当模糊化,实行以能力贡献为主、兼顾需求的分配模式。目前看来,几块大陆都并没有偏离这个方向,至少还没有酿成根本性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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