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旱灾的尘埃落定,三州之地在雷霆手段与民心归附的双重作用下,悄然完成了从边陲藩篱到帝国直隶的蜕变。
朝堂内外,对帝后二人翻云覆雨、化危为机的手腕,敬畏日深。
奉先殿地宫噬魂珠的净化,青铜棺内的生死搏斗与炽情交融,似乎已将那源自前朝宰相的阴毒咒力与钉魂残渣彻底涤荡。
萧隐心口凤凰痕印温润稳定,沈璃所佩赤凰镇心珠光华内敛,两人神魂相连的纽带亦坚韧平和,再无丝毫异动。
一切,都朝着前所未有的稳固与兴盛迈进。
然而,深埋于时间与阴谋之下的毒种,其生命力往往超乎想象。
前朝宰相,那位曾只手遮天、精通阴损魂咒之术的权臣,其临死前最深的怨毒与执念,远非一缕简单的残魂那么简单。
他将自己部分最核心、最污秽的魂力本源,以一种近乎自我献祭的邪法,悄然寄生在了与伪帝殷昶关系特殊、且身负锁魂钉的萧隐灵魂最深处,与钉魂之力彻底缠绕共生。
噬魂珠净化了显性的残渣与咒力,却未能触及这枚深埋的、处于半沉睡状态的“魂种”。
这枚“魂种”的苏醒,需要极其苛刻的条件:宿主体内心神剧烈震荡、意志出现短暂缝隙,且外界有强烈的、同源的怨念或阴邪之力刺激。
奉先殿地宫仪式,因沈璃的皇道意志与两人坚定共鸣,加之噬魂珠之力主要作用于已显露的残渣,并未完全唤醒它。
真正的契机,意外地出现在一次看似平常的政务处理中。
开元四年秋,有御史弹劾原伪帝时期一位侥幸未受清算、现已致仕的地方大员,揭露其当年曾协助宰相构陷数名忠良,证据确凿。
此事本应由刑部与大理寺依律处置即可。
但沈璃在翻阅旧档时,发现其中一名被构陷的官员,竟与萧隐母族有远亲关系,且其惨死细节,触动了萧隐过往记忆中一段极为隐痛、连沈璃都未曾完全知晓的角落。
或许是出于对萧隐情绪的体察,或许是欲借此案进一步肃清前朝余毒,沈璃在召见萧隐商议时,措辞稍显直接,提及了那段惨烈往事,并明确表示此人罪证确凿,当严惩不贷,以慰忠魂。
她本意是与他同心,却未曾想,那段被刻意尘封的记忆,连同其中蕴含的无助、悲愤与亲眼目睹亲人罹难的惨痛,如同被点燃的引信,骤然在萧隐早已看似平静的心湖深处,炸开惊涛骇浪!
那一刻,他心神失守,意志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剧烈震荡与痛苦裂隙。
几乎就在这裂隙出现的瞬间——
没有预兆,没有黑气,没有异光。
萧隐正在为沈璃斟茶的手,倏然停住。
他脸上惯有的沉静神色如同潮水般褪去,瞬间变得一片空白,随即,一种极其诡异的、混合着刻骨怨毒、阴冷算计与无尽嘲讽的扭曲表情,如同面具般覆盖了他的面容。
那双总是深邃或温柔的眼眸,此刻瞳孔扩散,深处一点暗沉如渊的漆黑迅速弥漫,吞噬了所有属于萧隐的神采!
“呵……终于……等到你了……小凤凰……”一个嘶哑、阴冷、完全不属于萧隐的嗓音,从他喉间挤出,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湿黏感,目光直勾勾地锁定了近在咫尺的沈璃!
是前朝宰相的声音!
是那枚深埋的“魂种”,抓住了萧隐心神剧震的刹那,悍然苏醒、夺舍!
沈璃在萧异神色骤变的瞬间便已警铃大作,但对方的动作快得超乎想象!
那被占据的身躯爆发出远超平时的诡异巨力与速度,“萧隐”的手如铁钳般猛地探出,一把死死扼住了沈璃的咽喉!
力道之大,瞬间截断了她的呼吸与惊呼!
“唔!”沈璃瞳孔骤缩,双手本能地抓住那只扼住自己喉咙的手腕,试图挣脱。
但那手指如同钢浇铁铸,纹丝不动。
冰冷的触感与窒息的痛苦席卷而来。
“萧隐”脸上挂着那令人极度不适的扭曲笑容,将沈璃从御座上猛地提起,拖行数步,然后狠狠地将她的后背,撞向了御座后方那根支撑殿顶、雕着盘龙的金丝楠木巨柱!
“砰——!!”
一声沉闷而恐怖的撞击巨响!
沈璃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喉头腥甜,眼前发黑。
那根坚固无比的龙柱,竟被这一撞之力,震得表面金漆与木料绽开数道蛛网般的裂纹!
“看看……看看你这心爱的男人……现在是谁?”
“萧隐”将脸凑近因窒息与撞击而面色涨红、眼神却依旧锐利如刀的沈璃,用那阴冷的嗓音低语,语气充满了病态的满足与怨毒,“他这副身子……用起来……倒还顺手……当年没能彻底掌控他……一直是老夫的遗憾……如今,正好……用他的手……杀了你……这天下……终究还是……”
沈璃死死盯着眼前这张熟悉又无比陌生的脸,看着他眼中那完全不属于萧隐的漆黑与疯狂,听着那污秽的言语,肺部的空气越来越少,意识开始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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