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两人走到了三楼书房外，推开门。

江琳进入房间，打开落地窗，新鲜的空气灌进这个尘封已久的房间。

她回头看，北柔还站在门口，没有进来。

江琳招手，声音不冷不热：“进来啊。”

北柔右脚悬在半空，最终又落回原处，“我还是不进去了，姐姐你要弹琴吗？我就在这听可以吗？”

江琳不再勉强，淡淡点头。

北柔很快搬来一把椅子，规规矩矩坐在门口，双手平放在膝上，像个等待老师批评的学生。

“想听什么？”江琳背对着她掀开琴盖。

“《云涌》！面具琴师的《云涌》。”北柔声音染上欢快。

江琳抿了抿唇，她很少作炫技的曲子，这首《云涌》就是其中一首，她低眸看右手掌心那道疤痕。

轻叹了一口气，算了，就满足她一回吧。

江琳指尖落在琴键上，前奏比较慢，如溪流潺潺。到了后半段，江琳的右手持续快速的在高难度音群游走，速度快得像暴雨倾盆而下。

到了最后一个乐章，她的无名指砸在琴键上，琴声中掺了杂音和闷响，江琳看着自己轻颤的无名指，深吸一口气，不再演奏。

北柔却仍沉浸在余韵中，她察觉了江琳的失误，觉得很正常，谁都有失误的时候。

北柔眼睛亮亮的，“姐姐你比我们学校那些钢琴专业的教授弹得还好！甚至能完美复刻面具琴师的演奏。”

江琳起身从她侧面经过，北柔赶紧挪开椅子，给她腾出空间。

“其实这首不该叫《云涌》，应该叫《暴风雨》。”江琳顿了顿，“弹得不好，下次找人给你重弹。”

“是面具琴师吗？”北柔急切追问。

“她早不弹这首曲子了。”江琳脚步未停，“知道孟枭吗？那个总被面具琴师抢走冠军的少年钢琴家。”

北柔猛地点点头，可惜江琳已经走向楼梯拐角，“当然知道！他去年还和面具琴师一起参加钢琴杯。”

“下次让他弹。”江琳的声音从楼梯间飘下来。

北柔呆立在原地，姐姐居然认识两位钢琴天才，而且在她口中，要面具琴师的签名好像跟喝水一样简单，还能随随便便叫来少年钢琴家孟枭单独演奏。

佣人的声音将她惊醒：“二小姐，该吃午饭了。”

想起那个压抑的餐桌，北柔眸子一点点黯淡下来，“我去叫姐姐……”

佣人恭敬打断她：“家主吩咐过，大小姐的午饭送到她房间。”

“知道了。”北柔语气难掩失落，她又要独自面对那难熬的饭局了。

——

江琳的房门被敲响，她赤脚踩在地板上。

拉开门，郭祺和虎鳄各自端了个餐盘，上面盛放着分门别类的菜肴。

江琳扫了一眼，淡淡道：“拿走吧，不想吃。”

随即关上房门，留门外两人面面相觑，同时从对方眼中读出了无措，他俩还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

虎鳄将餐盘随手塞给路过的佣人，快步下楼，大事不妙，赶紧汇报给老大。

郭祺也利落地转交了餐盘，掏出手机拨通北冥的私人号码。

客房门刚关上，虎鳄就迫不及待按下通话键：“老大！江小姐似乎心情不佳，连午饭都没吃。”

坐在车后座的孟枭眉头骤然蹙起，“有人惹她不高兴了？”

“没有吧。”虎鳄挠着后脑勺，讲述了江琳上午发生的事，“江小姐和另一个女生相处挺好的，两人也没发生争吵，江小姐还给那女生弹钢琴来着。”

“知道了。”孟枭声音冷冽，未等对方说完便挂断。他已然猜到了缘由。

另一边，郭祺的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听筒里传来北冥压低的声音，背景音里还有嘈杂的讨论声，“说。”

“二爷，大小姐没吃午饭。”郭祺谨慎地汇报。

北冥抬手示意会议暂停，待室内安静了才继续问道：“饭菜不合胃口？还是北正乾又做了什么？”

“应该都不是……”郭祺斟酌着句子，“老爷子上午没出卧室，只有北柔和大小姐待了一会。”

北冥挂断电话，给江琳拨过去，显示占线中。

他太阳穴突突直跳，起身抓起西装外套，“散会。”

在股东们惊愕的目光中，北冥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待他走远，会议室爆发出议论声，董事长这还是第一次会议中途宣布散会，不会是北家出什么事了吧？

江琳正环抱双臂站在房间阳台上，初春的风吹在身上，她瑟缩了一下，转身回到室内。

听见手机嗡嗡震动声。

她走上前拿起手机，接通放在耳边。

“我在门口。”孟枭低沉的嗓音透过听筒传来，“他们不放我进去，只能麻烦你出来一趟了。”

江琳怔了怔，大脑有一瞬间的宕机，开门下楼，踏上庄园外的鹅卵石小路。

都没发现，步伐较平时轻快了许多。

铁门外，孟枭倚在车门边，西装随意敞着，露出里面修身的白色衬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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