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师长要来的消息,像一阵风,迅速吹遍了整个营区。
一时间,营地里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扫地的扫地,刷墙的刷墙,训练场上的口号声都比平时洪亮了三分。周牧源像一根拧紧了发条的钟,每天围着营区转,眼睛里不揉一粒沙子,哪个战士的被子叠得不够方正,都要被他拎出来训半天。
只有卫生所,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许念按部就班地给战士们看病,熬药,偶尔抽空抓着几个卫生员,教他们辨认草药。
高枫则彻底陷入了焦虑。他把那份报告翻来覆去地改了十几遍,每一句话都反复推敲,生怕哪个词用得不“科学”,被王师长当场驳斥。他现在跟许念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这份报告要是通不过,丢人的可不止许念,还有他这个署名作者。
许念看他那副魔怔的样子,觉得好笑。她拿过报告,看也没看,直接在封面上画了一株栩栩如生的七叶一枝花,又在旁边标注了拉丁文学名。
高枫看得眼皮直跳:“你干什么?这是要上交的正式报告!”
“正式报告才要图文并茂。”许念振振有词,“让师长知道,我们研究的不是虚无缥缈的东西,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宝贝。”
高枫气得说不出话,觉得自己的科学报告被她这么一画,瞬间充满了乡土气息。
视察的日子很快到了。
王师长是个五十多岁的小个子男人,背挺得笔直,皮肤黝黑,眼神锐利得像刀子。他没带几个随从,一下车就直奔训练场,看完了战士们的格斗和射击,又一头扎进了炊事班,掀开锅盖尝了尝战士们的伙食。
一圈走下来,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不褒不贬。
最后,一行人来到了营部会议室。
周牧源汇报完营里的常规工作,便将话题引到了那份特殊的报告上。
“……报告师长,结合我营区地处山区的特殊情况,以及近期几次紧急救援任务的经验教训,我们认为,有必要在基层卫生员中,推广一套更具实效性的野外急救方案。这是我们和总医院来的高枫医生,共同拟定的一份培训草案,请师长审阅。”
警卫员将那份被许念“糟蹋”过的报告,呈送上去。
王师长接过来,只翻了两页,眉头就皱了起来。
“中西医结合?搞这些花里胡哨的干什么?”他把报告往桌上一扔,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耐烦,“部队要的是什么?是关键时刻能救命的外科技木,是能控制感染的抗生素!不是让战士们放下枪,去漫山遍野地挖草根!”
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周牧远手下的几个连长排长,大气都不敢出。
高枫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周牧远却依旧镇定。他站起身,对着王师长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报告师长,纸上谈兵,终觉言之无物。我恳请,进行一次模拟现场急救演练,让方案自己说话。”
王师长抬眼看他,目光里带着审视:“哦?你倒是很有信心。”
“是方案有信心。”周牧源不卑不亢。
“好!”王师长一拍桌子,“我就给你半个小时,我倒要看看,你们这草根,到底能不能救命!”
演习的命令立刻下达。
地点就设在营区后山的一片复杂地形里。警报声响起,一个“噩耗”传来:一支巡逻小队遭遇“山体滑坡”,出现多名伤员,情况危急!
两支救援小组同时出发。
A组,由营里最优秀的卫生员组成,他们背着标准的急救箱,严格按照操典上的规程行动。
B组,则是许念这几天临时凑起来的“草台班子”,几个脑子灵光的普通战士,加上一个被强行拉来当“技术指导”的、满脸不情愿的高枫。他们的装备,除了一个简陋的急救包,就是几把砍刀和绳子。
王师长和周牧源等人,站在高处,用望远镜观察着整个过程。
很快,两组人都找到了“伤员”。
“报告!发现伤员一名,右腿开放性骨折,大出血!”
“报告!发现伤员一名,被‘毒蛇’咬伤,已出现昏迷!”
“报告!发现伤员一名,胸部受撞击,呼吸困难!”
情况比预想的还要复杂。
A组的卫生员立刻行动。他们熟练地打开急救箱,用止血带、绷带、夹板……一切都按部就班,动作标准,但面对多名伤员,显得有些手忙脚乱。给骨折伤员上止血带,却因为出血点不好找,效果不佳。给“蛇伤”伤员,除了物理降温,束手无策。
而另一边的B组,画风完全不同。
“小李!你去找‘紫珠’,叶子捣烂了敷上去止血!快!”许念的声音清脆而冷静。
那个叫小李的战士,撒腿就往旁边的灌木丛里跑,几下就薅了一大把叶子,在石头上飞快地捣成一滩烂泥,直接糊在了“大出血”的伤口上。用来模拟血液的红色粉末,竟然真的被止住了。
王师长在望远镜里看得直皱眉:“胡闹!这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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