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师长看都没看他，径直走到许念面前，指着盘子里一株开着紫色小花的植物，问旁边的考生：“你，说！这是什么？有什么用？”

那个考生愣了一下，随即大声回答：“报告师长！这是‘夏枯草’！性寒，味苦，能清肝火、散郁结！可以用来治疗头痛眩晕、目赤肿痛！可以煎汤内服，也可以捣烂外敷！”

“好！”王师长点点头，又指向另一种，“这个呢？”

“报告师长！这是‘车前草’！利尿、清热、明目！战士们野外宿营，小便发黄不利索，用这个煮水喝，一喝就通！”

王师长一连问了好几个，考生都对答如流，甚至还举一反三，讲了几个容易混淆的植物的区别。

王师长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他转过身，看着面如死灰的刘卫国。

“刘处长。”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之力，“我的兵，在山沟里，用着最简陋的条件，都能把中西医结合玩得这么明白。你倒好，坐在军区的大楼里，不想着怎么把好经验推广出去，反而一天到晚琢磨着怎么摘桃子、抢功劳！”

“你那个狗屁‘课题组’，要那么多经费，配那么多专家，就是为了把人家小周和小高辛辛苦苦搞出来的东西，换个名字，写上你刘卫国的大名吗？”

“我告诉你！这个试点，是我王某人亲自点的将！周牧远是组长，许念是总教官，高枫是副手！谁也别想动！你要是有本事，你也给我拉一支队伍，搞一个比他们更牛的方案出来！你要是没本事，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做好你的后勤保障！再让我知道你动这些歪心思……”

王师长指着刘卫国的鼻子，一字一句地说：“我亲手扒了你这身皮！”

刘卫国吓得浑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王师长骂完，看也不看他，转身对周牧远和许念说：“你们干得很好！非常好！”

他把许念那个画满了图谱的本子拿过来，翻了翻：“这个东西，是个宝贝。回去以后，你和高枫，立刻给我整理出来，我要印刷成册，发到全师每一个连队！”

他顿了顿，又说：“还有，你这个试点，别搞了。”

周牧远和许念心里一惊。

只听王师长接着说道：“从下个月开始，在全师范围内，铺开这个培训！你，许念，还是总教官！周牧远，你负责协调！高枫，你负责理论！我给你们三个月时间！三个月后，我要看到我手下的兵，人人都会止血包扎，个个都认识十种以上的救命草！”

“至于经费、人员、设备，你们列个单子，直接交给我！谁敢卡你们，你让他来找我王某人！”

这番话，掷地有声，不容置疑。

从一个营的试点，直接升级为全师推广！

周牧远、许念、高枫三人，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但更多的，是激动和振奋。

他们知道，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席卷全军的医疗革新，将从这个小小的山沟开始，拉开序幕。

而那个一心想来“摘桃子”的刘卫国，则在王师长锐利的目光下，灰溜溜地钻进吉普车，一溜烟地跑了。他知道，他这次，不仅桃子没摘到，还惹了一身骚。

危机解除，后山上一片欢腾。

晚上，周牧远的宿舍里。

许念正对着一盏煤油灯，在一张大地图上圈圈画画，规划着全师培训的路线和据点。

周牧远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把另一盏灯点亮，放到她旁边，让光线更亮一些。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轻轻放在了桌上。

那是一颗用子弹壳做的，打磨得锃光瓦亮的哨子。

“这是什么？”许念好奇地拿起它。

“护身符。”周牧源的声音有些不自然，“以后去别的营区，人生地不熟，万一有事，吹响它。”

许念看着他，煤油灯的光，在他坚毅的脸庞上投下温暖的光影。她知道，这颗小小的哨子，是他能给出的，最实在的承诺。

她笑了笑，把哨子挂在了脖子上，贴身放好。

“谢谢周组长。”她眨了眨眼，语气轻快，“以后还请领导，多多关照。”

周牧远看着她脖子上晃动的哨子，看着她明亮的眼睛，一向冷峻的嘴角，微微上扬。

窗外，月明星稀，一场新的、更宏大的征程，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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