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腹型紫癜病人转危为安的消息,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师医院的每一个角落。
事情的经过被添油加醋地传成了好几个版本。
流传最广的版本是:外科王主任误诊,要给病人开膛破肚,被新来的许神医拦下。两人当场对赌,许神医立下军令状,一针下去,药到病除,把病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王主任当场面如死灰,羞愧难当。
这个版本充满了传奇色彩,极大地满足了群众的八卦心理。
“听说了吗?那个许医生,简直是华佗在世啊!”
“何止啊,我听急诊科的人说,她眼睛一看,就知道你肚子里长了什么,比X光还准!”
“王主任这次算是栽了个大跟头,以后在外科还怎么抬头?”
李胜利在食堂打饭,听着周围的议论,腰杆挺得笔直,脸上与有荣焉。他现在是许念的头号“弟子”,走在医院里,都感觉有人在背后对自己指指点点,说那就是“许神医”的助手。这种感觉,让他飘飘然。
外科晨会上,气氛更是诡异。
王振山黑着脸,像谁都欠他钱一样。他照常布置工作,但所有人都发现了一个变化——他不再对许念视而不见。
“16床的情况,许念,你汇报一下。”他点了许念的名。
这还是破天荒头一遭。
许念站起来,条理清晰地汇报了病人的恢复情况、后续的激素减量方案以及饮食建议。
王振山听完,没有像往常一样挑刺,只是“嗯”了一声,然后对张副主任说:“后续治疗,完全按照许念同志的方案来。你们几个,都给我学着点,别整天抱着那几本旧教材啃,医学是发展的,新东西出来,要去了解,去学习!”
他这是在敲打自己的手下,但何尝不是在变相地承认许念的水平。
张副主任等人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会议结束,王振山叫住了许念。
“你跟我来一下。”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主任办公室。王振山关上门,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厚厚的、起了毛边的笔记本,扔在桌上。
“这是我这些年积累的一些疑难病例和手术心得。”他的语气依旧生硬,“你拿去看。里面有几个关于腹部创伤后遗症的处理,我一直没找到特别好的办法。你……你看完,有什么想法,可以写下来。”
许念愣住了。
这本笔记,她知道,是王振山的宝贝,从不轻易示人。里面记录了他从医三十年的心血。现在,他居然把它给了自己?
这不是简单的借阅,这是一种姿态。一个高傲的前辈,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向一个他认可的后辈,低下了头。
“谢谢王主任。”许念没有推辞,郑重地接过了那本沉甸甸的笔记。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和王振山之间的那堵墙,开始松动了。
从办公室出来,李胜利像个小跟屁虫一样凑上来:“许老师,王主任跟你说什么了?他没为难你吧?”
许念扬了扬手里的笔记本,笑了笑:“他请我当老师了。”
李胜利一看那笔记本的封面,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天呐!这是主任的‘武功秘籍’啊!他居然……居然给你了!”
“所以,以后好好干,别给我丢人。”许念拍了拍他的肩膀,心情不错。
“一定!保证完成任务!”李胜利挺胸抬头,像个领了军令状的士兵。
接下来的几天,许念在医院的地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新型缝合技术临床对照研究组”的工作,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支持。不仅外科,其他科室也主动把一些适合的病人推荐过来。以前大家是看丁副处长的面子,现在,是真心实意地想学习新技术。
许念忙得脚不沾地。白天带着李胜利他们做手术、查房、整理数据,晚上还要研究王振山的那本“武功秘籍”。那本笔记确实是宝藏,里面记录的很多病例和处理手法,充满了时代的烙印,也闪烁着一个老军医的智慧光芒。有些方法虽然在现代看来已经过时,但其背后的思路,却给了许念很多启发。
她开始在笔记的空白处,写下自己的见解。比如针对某个创伤后遗症,她会用现代医学的观点,分析其病理生理过程,然后提出几种不同的手术修复方案,并画出详细的解剖图。
她沉浸在这种纯粹的技术钻研中,几乎忘了时间的流逝。
直到这天傍晚,邮递员送来了一封信。
信封是牛皮纸的,上面的字迹,刚劲有力,是周牧远的。
许念的心一下就飞扬起来。她小心翼翼地撕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
信不长,只有一页纸。
“许念:
展信安。
已正式接手一团工作。千头万绪,比在三营时复杂。团里有几个老大难问题,正在着手解决。勿挂心。
你的电报收到。得知一切顺利,甚慰。单间好,安静,可以多休息。红烧肉不错,但要适量,你们医院的饭菜,油水应该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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