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薄雾如纱,笼罩着沉睡的靠山村。
丁琦如同往常一样,在天边刚泛起白鱼肚时便已醒来。他轻手轻脚地起身,没有惊动里屋还在熟睡的父母。走到外间,趴在草垫上的老狗耳朵动了动,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又懒洋洋地阖上,尾巴敷衍地扫了一下地面,算是打过招呼。
长生者无需睡眠,但丁琦依旧保持着日出而作的习惯,这不仅是为了融入凡俗生活,更是一种对时间的标记。漫长的生命里,若连日夜交替都失去意义,那才是真正的孤寂。
他熟练地生火,熬上一锅稀粥,又从屋角瓦罐里取出几个昨日剩下的粗面饼子放在灶边烘着。做完这些,他拿起靠在墙角的药锄和一个半旧的背篓。
“老狗,进山了。”丁琦低声唤道。
老狗这才不情不愿地爬起来,伸了个长长的懒腰,骨骼发出细微的脆响,慢吞吞地跟在他身后。
清晨的山林,空气沁凉,带着泥土和草木的清新气息。露珠在草叶间滚动,晶莹剔透。鸟鸣声此起彼伏,更显山幽。
丁琦的目标是村西二十里外的一处山谷,那里背阴湿润,生长着几种村里常用的止血、化瘀的草药。他脚程不慢,身形在山林间穿梭,异常灵活。几年下来,这周边的每一寸土地他都极为熟悉,哪里有道坎,哪里容易打滑,闭着眼睛都能走。
老狗跟在他身边,看似步伐蹒跚,却总能恰到好处地避开荆棘碎石,速度丝毫不慢。
约莫一个时辰后,一人一狗抵达了目的地。山谷幽深,藤蔓缠绕,阳光难以直射,显得有些阴凉。
丁琦开始工作,他辨认草药的速度极快,手法娴熟,只采成熟的植株,且总会留下根茎或种子,以备来年再生。这是山村采药人代代相传的规矩,取之有度,方能源远流长。背篓里的草药渐渐增多。
老狗则找了个相对干燥的地方趴下,下巴搁在前爪上,半眯着眼,耳朵却不时轻微转动,捕捉着山林里的细微声响。它虽看似慵懒,实则警惕性极高,这是它作为丁琦唯一伙伴的自觉,也是漫长岁月赋予的本能。
一切如常,平静得如同过去无数个重复的日子。
然而,就在丁琦挖起一株年份不错的“紫须根”时,他的动作微微一顿。目光落在了旁边一丛被踩倒的“鬼脸蕨”上。
鬼脸蕨叶片厚实,韧性足,寻常野兽路过,最多压弯,很快会弹起。但这丛蕨草,却是从根部断裂,叶片扭曲,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瞬间碾过,而且断口处已经有些干枯,显然不是刚留下的痕迹。
丁琦皱了皱眉。这痕迹……不像是山猪、野鹿这类寻常野兽造成的。倒像是……某种更沉重、更尖锐的东西踩踏或刮擦所致。
他站起身,仔细打量四周。很快,又在不远处的一棵老松的树干上,发现了几道深达寸许的划痕。划痕新鲜,树皮翻卷,露出里面白色的木质。这绝非兽爪所能为,更像是……利器劈砍?
靠山村的猎户,都用猎刀、柴刀,但谁会在这深山老林里,对着树干发泄?而且,这划痕的角度和力道,透着一股子凌厉和……混乱?
丁琦的心微微一提。隐匿气息的被动技能让他对周围环境的变化格外敏感。他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老狗。”他低声唤道。
老狗立刻抬起头,眼中那副慵懒困顿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沧桑的沉稳和锐利。它站起身,鼻子在空中轻轻抽动,然后迈动四肢,小心翼翼地朝着发现痕迹的方向嗅去。
丁琦紧随其后,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几乎与周围的草木岩石融为一体。
领着老狗,又向前行进了约莫一里多地,痕迹越来越明显。被蛮力撞断的灌木,地面上偶尔出现的、深陷泥土的怪异脚印(那脚印绝非已知的任何野兽),以及空气中若有若无的一丝……焦糊味?
终于,在一处较为开阔的林地间,他们停了下来。
眼前的景象,让丁琦瞳孔微缩。
一片狼藉。
十几棵合抱粗的古木被拦腰斩断,断口参差不齐,像是被巨力硬生生砸断。地面坑坑洼洼,有几个浅坑还残留着灼烧的痕迹,泥土焦黑。散落的枝叶间,隐约能看到几片碎裂的、非金非木的材质,在晦暗的光线下,泛着冰冷的微光。
最重要的是,丁琦看到了一滩已经变成暗褐色的血迹,溅射在断桩和草叶上。血迹范围不小,显示受伤者失血颇多。
战斗痕迹。
而且,绝非凡人武者,甚至不是普通低阶修士能够造成的场面。那断口处的凌厉之意,那焦坑中残留的微弱但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丁琦虽无法修炼,但长生系统赋予的感知远超常人),无不说明交手双方的层次不低。
“吼……”
老狗喉咙里发出低沉警示性的呜咽,用脑袋蹭了蹭丁琦的小腿,示意此地不宜久留。
丁琦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长生者的心态在此刻发挥了作用,惊慌无用,分析情况才是首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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