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空气和外面并无本质不同,充斥着辐射尘、霉菌与陈年废弃物腐败的混合气味。但至少,这里没有立刻扑上来的怪物,没有滑腻致命的触须,头顶是相对坚固的混凝土楼板,而非随时可能塌陷的焦土。对这支伤痕累累、濒临崩溃的队伍而言,这已是难得的喘息之机。
李信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听着周围同伴压抑的痛苦呻吟和粗重喘息。胸口钥匙烙印的搏动微弱却顽固,像一颗即将停止却仍在跳动的心脏。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意识沉入体内,尝试调动那近乎枯竭的能量核心,引导其缓慢运转,哪怕只能产生一丝暖流,去修复那些不计其数的暗伤与透支。
夜枭平躺在他身边,呼吸微弱而急促,背部临时固定的布条已被渗出的血水浸透,脸色灰败得如同死去多时。刘婶蜷缩在角落,依旧紧紧抱着女儿,孩子小小的身体几乎看不出起伏。瘦猴靠在对面的墙边,眼神警惕地扫视着这间堆满破旧木箱、锈蚀管线和废弃机器零件的房间,手中那把能量手枪的弹匣指示灯已经熄灭——彻底没电了。其他队员或坐或躺,个个带伤,中毒的那位脸色乌黑,气若游丝。
沉默中弥漫着绝望,但也有一丝麻木的平静——至少此刻,他们还活着。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十分钟,也许是一小时,地下室唯一那扇被厚重灰尘覆盖的小窗外,暗红色的天光似乎变得更加暗淡,预示着又一个“夜晚”的降临。
夜枭的手指突然动了一下。
李信立刻察觉,俯身靠近。
夜枭的眼睛没有睁开,嘴唇微微翕动,吐出几个几乎听不见的音节:“……仪……器……”
李信目光落在他腰间那个即使在昏迷中也未曾被取下的、用防水布和胶带反复包裹的仪器包上。他小心地解开,里面是夜枭随身携带的各种探测、通讯和导航设备,大多数在连番激战和坠落中已经损坏或能源耗尽,只有一块巴掌大小、带有基础显示屏和几个物理按键的银色方块——便携式多功能探测仪,指示灯还闪烁着极其微弱的绿色。
李信拿起探测仪,按下启动键。屏幕闪烁了几下,亮起暗淡的光芒,显示出混乱的读数。辐射值高得离谱,能量场紊乱,生命信号微弱且混杂……但在屏幕边缘,一个几乎被忽略的、代表“稳定低频能量源”的微弱信号标志,在断断续续地闪烁。
信号源方向,指向他们头顶的正上方,距离很近。
“上面……有东西……”李信低语。不是活物,更像是……某种还在低功率运转的旧时代设备。
“可能是……备用电源……或者……隔离护盾发生器……”夜枭的声音断断续续,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才挤出这几个词,“如果……能启动……哪怕……最低功率……也能……暂时屏蔽……污染和……低级变异体感知……”
李信眼神一凝。如果夜枭的判断正确,哪怕只是最低功率的护盾或净化力场,对他们这些重伤员来说,也意味着宝贵的、可以相对安心处理伤口和短暂休整的时间。
“我去看看。”李信挣扎着站起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他将几乎报废的地火之刃插回腰间,拿起探测仪,示意瘦猴警戒,自己则走向地下室那扇唯一的、紧闭的金属门。
门很厚重,布满锈迹,但似乎没有从内部上锁。李信用力推了推,门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缓缓向内打开一条缝隙。
外面是一条昏暗的走廊,同样堆满杂物,空气中漂浮着浓重的灰尘。探测仪上的信号指示变得稍微清晰了一些,指向走廊尽头另一扇半开的门。
李信侧身闪入走廊,动作缓慢而谨慎。尽管探测仪没有显示强烈的生命信号,但这片废墟中任何疏忽都可能致命。走廊两侧的墙壁上残留着一些模糊的标识牌和宣传画,依稀能辨认出“实验室”、“非请勿入”、“辐射危险”等字样。这里似乎是旧时代某个研究所或工厂的地下附属区域。
他走到走廊尽头那扇半开的门前。门内是一个相对宽敞的房间,看起来像是一个小型设备间或监控室。房间里同样布满灰尘和蛛网,几排控制台和显示器早已熄灭,但房间中央,一个半人高、呈圆柱形的金属设备,顶部的一个小灯正以极其缓慢的频率闪烁着微弱的蓝色光芒。
探测仪靠近时,代表稳定能量源的信号明显增强。
就是它。
李信靠近设备。圆柱体表面布满了按钮和接口,大多已经损坏或无法辨认。但在设备基座侧面,有一个相对完好的、带有透明塑料盖的红色应急启动按钮,旁边用模糊的蚀刻字标注着:“紧急净化力场(最低功率)”。
没有犹豫,李信按下了按钮。
嗡……
一阵低沉、平稳的嗡鸣声从设备内部响起,顶部的蓝色闪烁灯变成了常亮的绿色。紧接着,一股无形的、温和的能量波动以设备为中心扩散开来,迅速充满了整个房间,并透过门缝向走廊和地下室方向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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