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管事带来的关于“旧物”与“旧案”的消息,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在林晚心中激起久久不散的涟漪。她越发确定,自己从赵延书房暗格中顺手带走的那枚羊脂白玉佩,绝非寻常。它很可能就是多方势力暗中寻找、争夺的关键。而这块烫手山芋现在就在自己手里。
是福是祸,尚未可知。但至少,在弄明白它的来历和重要性之前,绝不能轻易让第二个人知晓,包括陆离和……谢瑢。
谢瑢那日短暂苏醒交代后,又陷入了时醒时昏的状态。但每次醒来,精神似乎都比前一次好一些,能简单说几句话,进些流食。老大夫说这是好迹象,毒素清除后,身体机能正在缓慢恢复,但毕竟元气大伤,需长期静养。林晚每日都会抽空去看他,有时他醒着,两人便简单交换几句信息,大多时候他只是安静地听着她讲述阁内事务的处理和外面的风声,目光沉静,偶尔给出极其简短的指示或提醒。
这种默契的、心照不宣的协作模式,让林晚肩上的压力稍减,却也让她更加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已深深卷入谢瑢的世界,与他休戚与共。
对内,清洗行动并未因谢瑢的苏醒而停止,反而在林晚的授意下,推向更深层面。李副管在持续的审讯和证据面前(小翠的指证、搜查其住处发现的与刘妈妈往来的密信和银钱),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供认自己确实早被刘妈妈收买,主要任务是利用采买之便,监控物资流动和银钱出入,定期汇报,并在必要时协助刘妈妈执行一些指令,比如之前那批“问题香料”的引入。但他坚称对谋害主家之事毫不知情,香囊之事更是闻所未闻。
至于第三个内鬼,排查多日,线索指向了一个平时沉默寡言、负责洒扫锦瑟轩外院的老仆——陈伯。此人看似老实本分,在漱玉阁已待了十几年。但谢安通过暗中观察和核查其近日行踪,发现他每隔三五日,便会借故外出,去城西一家小茶铺坐上一会儿,而那个茶铺,恰好在满堂娇一个暗桩活动范围之内。一次故意设计试探中,陈伯试图将一张记录着锦瑟轩近日人员出入和药材更换情况的小纸条,塞进漱玉阁后巷一处特定的墙缝,被当场抓获。
陈伯被抓后,面如死灰,却咬紧牙关一言不发。林晚没有用刑,只让人将他与李副管、小翠分开关押,断绝一切外界联系,每日只送清水和少量食物。心理上的煎熬,有时比肉体惩罚更有效。她需要的是口供,更是通过他们,摸清刘妈妈乃至满堂娇情报网的完整脉络。
对外,林晚按照既定策略稳步推进。“冬雪暖心”系列小宴因增添了更多风雅环节,且限量供应,反而激发了客人的兴趣,预订踊跃,口碑渐起。向几位清流官员府上投递的拜帖和礼品,也收到了部分温和的回应,虽未建立实质联系,但至少混了个名号。慈善方面的动作持续进行,漱玉阁“乐善好施”的名声在底层百姓和部分中间阶层中悄悄传播,一定程度上对冲了“外强中干”“得罪贵人”的负面流言。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满堂娇那边,借助赵延的声势,动作越来越大。华音阁连演三天大戏,几乎请遍了州府有头有脸的人物,极尽奢华,风头一时无两。沈千帆俨然以赵延在本地代言人自居,穿梭于官场与商场之间,谈笑风生。市面上关于漱玉阁的流言虽然稍歇,但一种更隐晦的压迫感却无处不在——几家原本与漱玉阁有合作的供应商,开始以各种理由延迟交货或要求提价;官府的某些例行检查,突然变得“严格”起来;甚至有几家原本中立的青楼楚馆,也开始有意无意地与漱玉阁保持距离。
山雨欲来风满楼。
这一日午后,林晚正在静室查看谢安整理出的近期与官府往来账目细目,周嬷嬷面色凝重地快步进来。
“姑娘,满堂娇的沈东家……递了帖子,说来探望主家病情。”
林晚目光一凝。沈千帆?他这个时候来“探望”?黄鼠狼给鸡拜年。
“帖子呢?”
周嬷嬷递上一张洒金朱红帖,措辞倒是客气周全,言及听闻谢瑢公子旧疾复发,深表关切,特备薄礼,前来探望云云。
“主家病重,不宜见客,尤其是……不相干的外人。”林晚淡淡道,“替我回了吧,就说主家需要静养,多谢沈东家好意,心领了,礼物不便收受。”
周嬷嬷迟疑道:“姑娘,直接回绝,是否太过生硬?毕竟他现在攀附着赵延,气焰正盛,若是借此发作……”
“无妨。”林晚冷笑,“他若真心探望,不会等到现在,更不会选在主家‘病重’之时。不过是想探听虚实,或者寻衅罢了。我们越是不让他见,他越是猜疑。况且,谢瑢苏醒之事必须保密,绝不能让他看到人。你去回话,态度客气些,理由充分些即可。”
“是。”周嬷嬷领命而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周嬷嬷去而复返,脸色更加难看:“姑娘,沈千帆他……他没走。说既然谢公子不便见客,那就见见惊鸿姑娘您,有些‘商业上的事情’想与您商议。人现在在前厅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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