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系陆离的暗号悄然放出,如同石沉大海,数日未有回音。林晚并不意外,陆离行事本就诡秘,或许他此刻并不在州府,又或许他也在暗中观察,等待时机。
而关于肃王案的调查,则因为年代久远、涉及禁忌,进展缓慢且风险极高。谢安通过一些非正式的渠道,只零碎打听到,当年肃王案牵连甚广,除了肃王本支,尚有十余家与其往来密切的官员、武将、富商被抄家或流放,一时间朝野震动,人人自危。至于其中是否有谢、陆二姓,因资料残缺和知情者讳莫如深,一时难以确证。但有一条模糊的信息引起了林晚的注意:据说当年奉命查抄肃王府、主持审理相关案件的官员中,有一位姓赵的刑部侍郎,手段酷烈,事后颇得今上(当时还是皇子)赏识,自此官运亨通。这位赵侍郎,与当今的户部赵侍郎,是否同出一族?
线索虽不明确,但指向性却令人心惊。如果赵家祖上与肃王案有直接关联(甚至是经办人),那么赵延如此执着于寻找可能出自肃王府的玉佩,其动机就非常值得玩味了——是为了掩盖祖上可能存在的罪责或隐秘?还是那玉佩本身,关系着更大的秘密或利益?
与此同时,外部局势正在发生微妙而危险的变化。
满堂娇的“醉梦香”风靡依旧,但渐渐地,开始有一些不那么和谐的声音在极小的范围内私下流传。有常客发现,自己对“醉梦香”的渴望越来越强烈,每隔一两日便想去满堂娇“闻一闻”,否则便觉心神不宁,烦躁易怒。更有甚者,有人出现轻微幻觉,白日精神恍惚,夜间噩梦连连,身体也消瘦得厉害。起初只以为是纵欲过度或自身疾病,但相似的案例多了,难免引起一些疑虑和恐惧。
林晚安插在满堂娇外围的眼线也回报,近日常有大夫被悄悄请入满堂娇后院,似是为人诊病,但具体为谁诊治、所患何病,则无从得知。满堂娇内部似乎也加强了对“醉梦香”使用和议论的管控。
“醉梦香”的副作用,开始显现了。毒香噬心,终将反噬。
林晚意识到,机会或许正在酝酿。那些身心受损的客人,就是潜在的突破口。但他们大多非富即贵,爱惜颜面,且对“醉梦香”已有依赖,让他们站出来指控满堂娇,难度极大。
她需要更确凿、更令人无法辩驳的证据,也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将这些受害者的恐惧和不满引爆。
就在这时,一个意外的人物,通过曲折的关系,悄悄向漱玉阁递来了求见的讯息——满堂娇的头牌之一,柳依依。
柳依依,年方十八,色艺双绝,尤以一手琵琶技艺冠绝州府,是沈千帆近年来力捧的红人,也是“醉梦香”最早的一批使用者(或者说是试验品?)。她为何要私下联系漱玉阁?尤其是联系林晚这个“对头”?
林晚沉吟良久,决定冒险一见。会面地点定在城东一家信誉良好、注重客人隐私的茶馆雅间,时间则是次日午后。
为确保安全,林晚做了周密安排。谢安带人提前清场并布防,周嬷嬷扮作陪同的老妪,林晚自己则依旧是低调的妇人装扮。
雅间内,茶香袅袅。当柳依依在丫鬟的陪伴下悄然出现时,林晚几乎有些认不出她。不过数月未见,昔日那个明艳照人、眼波流转间俱是风情的琵琶美人,此刻却面色苍白,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身形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尽管极力维持着姿态,但眼神中却透着一股深深的疲惫和难以掩饰的惊惶。
“惊鸿姐姐。”柳依依屏退丫鬟,对着林晚盈盈一拜,声音微弱。
“依依姑娘不必多礼,请坐。”林晚示意她坐下,仔细观察着她的气色,“姑娘似乎清减了许多。”
柳依依苦笑一下,并未接话,而是直接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瓷瓶,放在桌上,推至林晚面前。“姐姐请看此物。”
林晚拿起瓷瓶,拔开塞子,里面是少许暗红色的、粘稠的液体,散发着一股浓郁到令人不适的甜香,与“醉梦香”的底调有些相似,却又更加刺鼻。“这是?”
“是‘醉梦香’的香精原液,未经大量香料稀释调和。”柳依依的声音带着颤抖,“姐姐可知,这香是如何制成的?又是如何让人欲罢不能的?”
林晚心中一紧,凝神细听。
柳依依眼中浮现出痛苦与恐惧之色:“他们……他们在香里,掺了人的东西!”
“什么?”林晚即便有所心理准备,也被这话惊得头皮一麻。
“是……是处子之血,混合了某些特殊的药材和……和那‘幻心草’的汁液,经过秘法炼制而成。”柳依依闭上眼,仿佛不堪回忆,“最初,他们只是让一些新来的、未经人事的姑娘少量提供……后来,用量越来越大,需求也越来越频繁。有些体弱的姑娘,被取血后便一病不起,甚至……甚至有人就这么没了。”
林晚听得浑身发冷,握紧了拳头。沈千帆和赵延,竟然丧心病狂至此!用如此邪法制作毒香,简直令人发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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