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计策很险,但也很妙。既能让沈千帆觉得林晚“有用”,继续维持这条“双面”联系的通道,又能给对方制造持续的麻烦和压力,迫使他们不停动作,从而增加暴露的风险。
“第二件事呢?”
“柳依依。”陆离声音微沉,“我的人正在全力追查她的确切关押地点,但对方防范很严。我需要你利用与沈千帆接触的机会,旁敲侧击,试探柳依依的下落,或者……至少确认她是否还活着,以及沈千帆对她的态度。这对我们后续营救至关重要。”
林晚沉吟。向沈千帆传递假情报,虽有风险,但符合她目前“双面周旋”的策略,也能为谢瑢和自己这边争取更多时间和主动权。打探柳依依下落,则是道义所在,也是获取更多内情的需要。
“我可以做。”林晚点头,“但沈千帆生性多疑,假情报需要精心设计,不能让他看出破绽。而且,我需要知道更多关于‘蚀骨兰’和新作坊的细节,才能编造出足够可信的消息。”
“我会给你一份经过处理的资料,包含部分真实信息,但关键地点和人物会模糊或替换。”陆离道,“另外,沈千帆近日可能会再次尝试拉拢你,甚至开出更高的价码。你可以顺势而为,适当表现出动摇和犹豫,加深他对你的‘期待’。”
林晚心中了然。沈千帆在知府宴会上没讨到便宜,又被谢瑢当场震慑,必然更加急于从内部瓦解漱玉阁,自己这个“掌事”无疑是最好的突破口。
“我明白了。”林晚将染血的布帕小心收好,“资料如何给我?”
“明日辰时,漱玉阁后巷第三块松动的墙砖下。”陆离说完,深深看了林晚一眼,“小心沈千帆,更要小心赵延。赵延此人,骄横之下,心思狠毒且缜密,绝非沈千帆可比。他最近与京中通信频繁,可能另有图谋。”
又是赵延。林晚想起谢瑢也曾说过类似的话。这个京城来的贵公子,就像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州府上空。
“多谢提醒。”林晚道,“陆公子自己,也请务必小心。”
陆离似乎微微颔首,没有再说什么,身形一晃,便消失在槐树后浓重的阴影中,来去如风,不留痕迹。
林晚又在原地站了片刻,消化着今夜得到的信息,然后才转身离开荒祠。
回到漱玉阁时,已近四更。谢瑢居然还未睡,在锦瑟轩的外间披衣坐着,面前摊着一本书,烛火摇曳。见到林晚平安归来,他明显松了口气。
“如何?”他放下书卷,问道。
林晚将荒祠之会详细告知,并出示了那块染血的布帕和陆离的提议。
谢瑢仔细听着,看着布帕上的图案和污渍,眉头紧锁,尤其是听到“蚀骨兰”和“三足炼魂鼎”时,眼中寒意更盛。
“陆离此计,可行。”谢瑢沉吟道,“让沈千帆以为我们掌握了更多,却又未触及核心,既能让他忌惮,又能让他觉得你‘有价值’。不过,传递消息的方式和时机需要仔细斟酌,最好能让他‘意外’获知,而非你主动告知,以减少他的怀疑。”
“我也是这么想。”林晚点头,“或许可以借某个‘中间人’之口,或者制造一个‘巧合’。”
“具体细节,我们明日再详议。”谢瑢揉了揉眉心,显出疲惫之色,“柳依依那边……她是个关键人证,若能救出,对我们扳倒沈千帆和赵延至关重要。但陆离说得对,营救需万分谨慎,打探消息也要极其小心,绝不能引起对方警觉,否则柳依依性命难保。”
“我明白。”林晚看着谢瑢苍白的脸色,心中不忍,“很晚了,你快去歇息吧。这些事,我会处理好。”
谢瑢抬眼看她,烛光映在他深潭般的眸子里,漾开一丝几不可察的暖意:“辛苦你了。如今……是我拖累了你。”
“说什么拖累。”林晚摇头,“我们现在是同舟共济。没有你坐镇,我独木难支。你快点把身子养好,才是正理。”
谢瑢唇角微微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没再说什么,在谢安的搀扶下起身回内室休息。
林晚也回到自己房中,却毫无睡意。她摊开陆离给的那块布帕,对着烛火反复观看上面的图案和血迹,心中沉甸甸的。柳依依的安危,新作坊的隐秘,赵延的图谋,陆离的谋划,沈千帆的逼迫……千头万绪,都压在她心头。
但她也清楚,此刻不能乱。必须按照谢瑢和陆离制定的策略,步步为营,双面周旋。
她提笔,开始根据陆离可能会提供的资料,草拟一份将要“泄露”给沈千帆的假情报纲要。哪些信息可以给,哪些需要模糊,如何包装得像是漱玉阁费尽心力才得到的……她反复推敲,直至窗外天色微明。
辰时初,她悄悄来到后巷,果然在第三块松动的墙砖下,摸到了一个用油纸包裹的薄薄册子。里面详细记录了“蚀骨兰”的性状、产地(模糊)、以及新作坊可能具备的几个特征(如位于地下、靠近水源、有特殊通风装置等),但关键的地理位置和人员信息都被隐去或替换。册子最后,还附了一张州府周边的简略草图,上面有几个被划掉的疑似地点,和两个打了问号的新标记,看起来正像是漱玉阁探子辛苦排查后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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