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帆眼中闪过一丝阴霾,随即笑道:“姑娘放心。赵公子那边,沈某自有说辞。毕竟,人活着,比死了有用。沈某会向他陈明利害,暂时将人控制在我们手中,对大家都好。况且……”他压低了声音,“赵公子如今重心在北,南边诸多事务,还需仰仗沈某。他不会为了两个女子,真的与沈某撕破脸。”
他说得自信,但林晚却从他细微的表情中,捕捉到了一丝不确定。沈千帆其实也在赌,赌赵延暂时还需要他,赌赵延不敢轻易翻脸。
“既如此,”林晚做出下定决心的样子,“我们可以先将部分不太紧要的物证副本,交给沈东家,以示诚意。至于柳苏二位姑娘的转移……还需等柳姑娘伤势稍稳,并确保转移路线绝对安全。毕竟,赵公子耳目众多。”
“这是自然。”沈千帆见林晚松口,心中大喜,“物证副本,姑娘可随时派人送来。转移路线和安全,沈某会亲自安排,确保万无一失。不知姑娘希望何时开始转移?”
“三日后如何?”林晚道,“三日后正是赵公子给的期限。我们可以在期限最后一刻,将人秘密转移至东家别业。届时,就算赵公子察觉,人也已在东家掌控之中。”
三日后,正是赵延期限届满之时。林晚这个提议,巧妙地将矛盾焦点引向了那个时间点。
沈千帆略一思索,觉得有理。在赵延眼皮底下将人转移,虽然冒险,但成功后也更能体现他的能力和价值,甚至可以作为与赵延谈判的筹码。“好!就依姑娘所言,三日后子时,沈某会派人到指定地点接应。地点……”
“地点容后再定,届时我会派人通知。”林晚打断他,保持一定的主动权。
沈千帆也不勉强,笑道:“好,沈某静候佳音。”
这次会面,双方似乎达成了“共识”。林晚带着沈千帆的“诚意”(她最终只收下了那张地契,表示黄金待事成之后再取,以免落人口实)离开了满堂娇。
然而,就在林晚与沈千帆周旋的同时,另一条暗线也在悄然启动。
王管事通过隐秘渠道,将“赵公子北运货物在码头被劫,损失惨重,导致资金周转出现巨大缺口”的消息,混杂在其他真真假假的市井流言中,悄悄散布出去。起初只是在小范围的码头苦力、货栈伙计间流传,但很快,就像滴入水中的墨汁,迅速扩散开来。与之相伴的,还有“满堂娇近期银钱拮据,东家正在变卖产业”的传闻。
这些流言,开始并未引起太大波澜。但在某些特定人群的耳朵里,却无异于惊雷。
首先是州府衙门里几位与赵延、沈千帆有利益往来的官吏。他们有的收了“醉梦香”生意的干股,有的在码头货栈有暗股,就等着北运成功后分润。如今听闻货物被劫,资金链可能断裂,顿时人心惶惶,私下打听求证者不在少数。
其次,是州府及周边几家与满堂娇或赵延有别院产业往来的钱庄、当铺。他们开始重新评估与这两家的借贷风险,有的甚至开始婉拒新的抵押借贷要求。
这些变化,虽然细微,却像逐渐收紧的绳索,开始勒向赵延和沈千帆的脖颈。
赵延别院内,气氛日益凝重。码头被劫的损失远超预期,北边催货的文书一封紧似一封,语气也越来越严厉。如今又闻资金链紧张的流言四起,赵延的脸色一日比一日阴沉。他召集幕僚,加紧催收各处款项,变卖部分南方不易脱手的产业,同时严令追查流言来源。
而沈千帆的日子也不好过。满堂娇生意本就因之前的案子大受影响,如今资金流言一起,不仅客人更少,连供货商都开始要求现结,一些倚仗满堂娇生活的姑娘仆役也是人心浮动。更要命的是,赵延似乎将部分怒火转移到了他的头上,认为是他办事不力,导致货物被劫,如今又管控不住流言。
裂痕,在压力下逐渐扩大。
三日期限的第二天,就在这种暗流汹涌、各方角力的氛围中过去。
深夜,漱玉阁密室内,林晚和谢瑢再次对坐。
“流言已经起作用了。”林晚低声道,“王管事说,通判大人今天借口公务,婉拒了沈千帆的宴请。赵延别院的人,下午去了两家钱庄,似乎不太顺利。”
谢瑢点头,眼中却没有太多喜色:“这只是开始。赵延不会坐以待毙。他必定会加紧逼迫我们,也可能对沈千帆采取行动。我们约定的‘三日之期交人’,就是下一个风暴眼。”
“沈千帆那边,已经上钩。”林晚道,“他等着我们三日后子时‘交人’。”
“地点选好了吗?”
“选好了。城西废弃的‘龙王庙’,那里地形复杂,易于布置,也便于我们的人隐蔽和撤离。”林晚道,“到时候,我们会‘送’去两顶密封的轿子,里面当然不会是柳依依和苏小小。沈千帆的人接到‘人’后,无论他们是直接带去别业,还是想检查,我们安排的人都会制造混乱,并留下指向赵延的‘痕迹’,让沈千帆以为是赵延派人来抢。同时,我们会在附近安排一场小规模的‘火并’,动静闹大,最好能引来巡检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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