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货栈的密室里,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油灯将沈千帆、林晚、影七以及两名被紧急召来的内卫好手——精于机关陷阱的“鬼手”老莫和擅长沙盘推演与地形记忆的“过目不忘”崔先生——的影子投在墙壁上,晃动摇曳。
林晚和影七带回来的信息已被详细复述,并绘制成简略的路线图和机关说明。老莫眯着眼睛,手指在图纸上轻轻划动,口中念念有词,模拟着开启步骤。崔先生则闭目凝神,将林晚描述的逃生通道路线在脑海中构建成三维图像,反复记忆。
“井壁七砖的按压顺序和节奏,看似简单,但必须精准,错一步,恐怕门就不会开,或者触发别的警报机关。”老莫沉吟道,“第一道门后的石阶和铁门机关,倒还常规。关键是甬道的踏缝而行和石室的取物、置换秤砣步骤,时间衔接必须恰到好处,不能有丝毫迟疑。”
崔先生睁开眼:“逃生通道的标记和岔路选择是关键。陆离说的标记非常隐蔽,且与自然环境融为一体,稍不注意就会错过。尤其是水银机关那段,快速通过,不能停留,这对心理素质和身体控制是极大考验。”
沈千帆面色冷峻,手指敲击着桌面:“行动必须快、准、稳。我会安排人手,在‘琳琅阁’周围制造三处不同的混乱,引开监视者的注意力。但时间窗口不会太长,最多半个时辰。老莫,崔先生,你们二人负责开启密室、取物、并沿逃生通道撤离。林姑娘,”他看向林晚,“你对‘琳琅阁’内部结构最熟,且陆离提及的某些细节可能只有你能注意到,你需要在外围接应,并确保撤退路线的最后一段畅通。影七,你负责全程警戒和通讯,若有意外,立刻发出信号,我会带人强攻接应。”
“沈大人,‘琳琅阁’内部可能还有对方留下的暗桩或机关,我们并不完全清楚。”林晚提醒道。
“所以需要格外小心。行动定在寅时末,天色将亮未亮,是人最困倦松懈之时。记住,我们的目标是取物,不是缠斗。一旦得手,立刻按计划撤离,绝不可恋战!”沈千帆目光扫过众人,“诸位,此物关系重大,涉及多年前的血案、边将谋逆、朝中巨贪,甚至可能动摇国本。陛下正在等待确凿证据。此行凶险,但功在社稷。沈某在此,拜托了!”
众人肃然拱手:“必不辱命!”
寅时末,万籁俱寂。州府城西忽然接连响起数声巨大的爆炸声,火光冲天,紧接着是喊杀声和锣鼓报警声——那是内卫外围人员制造的“江湖仇杀”和“火灾”假象。几乎同时,城南码头区和城北一处富商宅院也传来类似的骚乱。
正如沈千帆所料,“琳琅阁”附近几处原本隐晦的监视点出现了瞬间的骚动和人员调动,部分黑衣身影迅速朝着骚乱方向移动,但仍有人留守。
就在这短暂的注意力分散的间隙,几条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流水,悄无声息地接近了“琳琅阁”后院。林晚和影七潜伏在相邻一处废弃宅院的墙头,紧紧盯着八角井的方向。老莫和崔先生则已如同壁虎般滑入后院,避开残留的暗哨视线,来到了井边。
按照陆离所述,老莫深吸一口气,如同抚摸情人肌肤般,仔细触摸着冰凉的井壁,寻找那七块特定的青砖。他的手指感受到砖石细微的纹理和温度差异,心中默念着“乙”字笔画顺序,开始沉稳而富有节奏地按压。
“一、二、三……浅、浅、浅、深……”老莫全神贯注,额角渗出细汗。每一次按压都牵动着远处林晚的心弦。
终于,七砖按毕。井底传来一阵极其轻微、仿佛齿轮转动的“咔哒”声,接着是石板摩擦的闷响。老莫和崔先生对视一眼,轻轻移开井底那块活动的青石板,露出了下方黑黢黢的洞口和一把古老的黄铜锁。
老莫取出那把七窍铜匙,插入锁孔,缓缓转动。“咔嚓”,锁开了。他小心翼翼地将石板完全移开,露出一道向下延伸的、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入口,一股陈腐的泥土和金属混合气味扑面而来。
两人毫不犹豫,依次钻入。崔先生点燃一盏特制的、光线集中且温度极低的冷光灯笼,照亮了脚下陡峭的石阶。两人默数着台阶,二十级后,果然来到了底部,面前是一道厚重的生铁门,门上两个兽首铜环在冷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
老莫看都没看铜环,径直走向右侧墙壁,摸索片刻,找到了那块颜色略深的墙砖,用力向内一推。“咔”一声轻响,一个巴掌大的暗格弹出,里面是一个造型奇特的青铜机括。老莫握住机括,平稳地顺时针转动了三圈半。
“轧轧轧……”铁门内部传来链条和齿轮的响声,厚重的门扇缓缓向内侧打开,露出一条漆黑的甬道。
两人打起十二分精神,按照陆离的叮嘱,紧贴左侧墙壁,每一步都精准地踏在石板接缝处,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冷光灯笼的光束在狭窄的甬道里晃动,映出两侧墙壁上那些令人心悸的暗孔。时间仿佛被拉长,短短十丈距离,走得两人后背都被冷汗浸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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