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答，闭上眼，最后一次催动月魂。这一次，她不再追溯昨夜，而是拉回三年前随父出征的记忆——那是一个风雪夜行的冬夜，父亲率军穿越此地，她在马车上冻得瑟瑟发抖。父亲掀帘指着这条崖道说：“此处无伏兵，蛇蝎太多，活人不近。”

可今夜一路走来，不见虫迹，也不闻窸窣之声。连最寻常的蟋蟀都不曾鸣叫。

她睁开眼，声音沙哑却坚定：“走！这里没人守！他们清过毒虫，就是为了让我们以为这里有埋伏，实则……这是唯一生路！”

众人闻言心头一震，脚步加快。果然，越往前走，道路虽险却未断裂，更有新踩踏痕迹隐现草间，显然有人近日通行。

终于，在天亮前最后一刻，队伍踏出峡谷。晨雾弥漫，微光洒落，残兵不足五百，人人带伤，衣甲破碎，沉默站立谷口，如同从地狱爬回的幽魂。

林沧海被两名士兵架着拖出崖道，左臂血流不止，脸色灰白如纸。他抬头望了一眼众人，嘴唇翕动，低声对副将说了句什么，头一歪，昏死过去。副将红着眼眶点头，默默将他背起。

萧景琰扶着沈令仪站稳。她嘴唇发紫，握剑的手抖得厉害，剑尖垂地，划出一道浅痕，直至力竭松手，短剑当啷落地。

她望着东方渐明的天际，轻声道：“我们……活下来了。”

他看着她憔悴的脸庞，许久，才缓缓开口：“因为你看得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她苦笑一下，没有回答。

远处山头，最后一支敌军火把熄灭，黑暗退去，晨风吹散硝烟。新的一天开始了，而这场战役的余波，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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