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的尖啸尚未停歇,毁灭的前奏已然奏响。
首先降临的并非惊天动地的能量冲击,而是寂静。
一种绝对意义上的、令人灵魂冻结的寂静,如同最深邃的墓穴,瞬间笼罩了新界边缘,并以一种无可阻挡的速度向内蔓延。那不是声音的消失,而是“变化”与“可能性”的剥离。被这寂静触及的区域,原本活跃流淌的法则脉动迅速平复、僵直,能量背景辐射降低到近乎绝对零度,连构成物质最基本的量子涨落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抚平、固定。
熵增潮汐的第一波前锋——绝对静滞场。
它不像凋零场那样带着冰冷的攻击性,它更宏大,更根本,更像是宇宙热寂本身投下的一瞥。所过之处,万物趋向于终极的、惰性的、均匀的“有序”——死亡的序。
“共鸣塔!最大功率,活化场启动!”格鲁姆的咆哮在总控频道中炸响。
所有还能运转的共鸣塔,塔身符文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点燃!这一次,它们激发的不是防御屏障,也不是攻击光束,而是一种高频、强力的“逆熵活化波动”。银色的波纹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强行在被静滞场覆盖的区域激起“涟漪”,试图重新赋予法则“活力”和“变化的可能性”。
嗤嗤嗤……
静滞场与活化波在接触面上激烈对抗。银色的波纹不断被那终极的寂静抚平、消散,但新的波纹又源源不断地生成、冲击。就像试图用微弱的火苗去点燃一块巨大的、浸透了冰水的湿木,艰难无比。活化波只能勉强在静滞场边缘制造出一些不稳定的、时隐时现的“活性气泡”,延缓其推进速度,却无法真正阻止。
“推进速度降低了百分之十五!但我们的能量消耗是之前的三十倍!”能源监控员的声音带着绝望,“最多再坚持半个标准循环,所有共鸣塔能量储备将全部耗尽!”
半个循环……面对这铺天盖地、似乎无穷无尽的静滞场,这点时间微不足道。
林晚没有守在后方。她深知,这种法则层面的对抗,单纯的远程能量输出效果有限。她必须亲临前线,以自身为最强节点,引导更精粹、更本源的逆熵之力进行“破冰”。
她出现在静滞场推进的最前沿。这里,新界原本淡金色的法则背景与那灰白色的、死寂的静滞场形成鲜明而恐怖的界限。界限之外,是生机勃勃(尽管紧张)的世界;界限之内,是连时间都仿佛凝固的坟墓。
逆熵之刃在她手中发出清越的嗡鸣,剑身银光大放,照亮了她沉静而坚毅的面容。
她深吸一口气,将全部心神沉入剑中,沉入那源于诺德斯最深智慧、又经她与新界共同孕育而升华的逆熵真意。
“止。”
她并非怒吼,只是平静地吐出一个字。剑尖向前,轻轻一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但以剑尖触及的那一点为圆心,一片更加纯净、更加凝练、仿佛蕴含着无限“生机可能”的银色光晕,如同滴入水面的油彩般迅速扩散开来!
这银色光晕与共鸣塔的活化波截然不同。它并非粗暴地冲击静滞场,而是渗透与转化。
银光所及之处,那死寂的灰白色静滞场并未被推开或湮灭,而是其内部最基础的法则“弦”开始发生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颤动”。这种颤动并非混乱,而是被注入了逆熵特有的“定向可能性”。灰白色的死寂开始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银边,僵直的法则脉络中,极其细微的“岔路”和“选择”被重新打开。
这不是逆转,而是“解冻”。如同在绝对零度的冰晶中,重新引入一丝微弱但确实存在的热运动趋势。
静滞场的推进,在林晚面前,第一次出现了真正的、肉眼可见的停滞!甚至有一小块区域(约几个标准面积单位)的灰白色,明显淡化,隐隐透出原本的法则底色!
“有效!林晚阁下抑制了局部静滞!”监测员激动地喊道。
但林晚的眉头却紧锁着。她能感觉到,对抗这静滞场所需的力量精微程度和持续性消耗,远超之前任何战斗。这不像对抗一个敌人,更像是在对抗一片正在结冰的海洋,每一寸“解冻”都需耗费巨大心力,而海洋本身却似乎无边无际。
而且,这只是潮汐的“前锋”。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担忧,就在静滞场被林晚暂时遏制、双方陷入僵持的片刻,第二波变化悄然而至。
寂静并未退去,但一种新的“色彩”开始在静滞场深处涌现——那是混乱的灰黑。
如同墨汁滴入清水,灰黑色的、代表着“无序熵增”本质的混乱能量流,开始从静滞场深处渗透、析出、汇聚!它们不再是追求绝对的静滞与有序,而是纯粹的、狂乱的、摧毁一切结构与秩序的“增熵湍流”!
静滞场是冻结,是死亡的有序;而这增熵湍流,则是沸腾,是狂暴的混乱!两者看似矛盾,却在此刻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形成了潮汐的第二重冲击——静寂之后的沸腾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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