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梭机沿着那条被清理出的“隧道”平稳飞行,靠近方舟。从近处看,更能感受到其结构的复杂和沧桑。有些区域明显是不同文明风格的建筑混杂,有些地方还保留着战斗留下的巨大伤痕。无数小型飞行器如同工蜂般在方舟表面和周围空间穿梭忙碌。
他们最终驶入了一个位于某块巨大金属结构体侧面的、灯火通明的停泊港。港口规模堪比小型城市,停靠着各式各样的舰船,从古老的梭形战舰到奇异的生物态飞船,不一而足。
穿梭机停稳,舱门开启。一股混合了金属、机油、臭氧以及…无数种不同生命体气息的复杂味道扑面而来。港口内人来人往,各种奇装异服、形态各异的生物忙碌着,其中大部分看起来都非人类,但似乎都能和谐(至少表面上)共处。
“欢迎来到‘流浪方舟’,‘隐修会’的移动家园,也是宇宙中少数几个‘庭’的触角难以深入的地方之一。”白泽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铁岩和艾文的治疗舱被港口的自动医疗单元接走,送往方舟深处的医疗中心。奥罗拉等人则跟随白泽、红隼、铁幕,乘坐内部高速轨道车,前往方舟的核心区域——中枢塔。
沿途,他们见识到了方舟内部的繁华与奇异。轨道车在透明的管道中穿行,两侧是层层叠叠、充满生活气息的区域:有仿佛森林般的生态园区,有熙熙攘攘的交易市场,有安静肃穆的研究区域,甚至还有类似竞技场或剧院的大型场所。居民们形态各异,但大多行色匆匆,脸上带着一种长期在边缘生存所特有的、混合了警惕与疲惫的神情。
“方舟上生活着来自十七个不同星区、超过三十个濒危或流亡文明的成员,总人口约八十万。”白泽介绍道,“我们遵循‘有限自治与共同防卫’原则。由‘隐修会议会’负责整体决策和对外事务。议会由各主要文明代表和资深学者组成。”
“听起来…很像一个微缩的联合国。”塞莉丝塔低声道。
“可以这么理解,但更松散,也更…务实。”白泽笑了笑,“生存是第一要务,所以分歧通常会被压制。但暗流…总是存在的。”
轨道车最终停靠在一座高耸的、由暗金色金属和发光晶体构成的塔楼底部。这就是中枢塔,方舟的指挥与行政中心。
他们乘坐升降平台直达上层,来到一个圆形的议事大厅。大厅中央是一个环形的会议桌,周围已经坐了十几个人影。他们种族各异,有的如同笼罩在光晕中,有的则是纯粹的机械体,有的甚至只是悬浮的能量团。但无一例外,都散发着强大的气息和久居上位的威严。
白泽领着奥罗拉等人走到环形会议桌中央的空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带着审视、好奇、疑虑,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
“议长,各位议员。”白泽微微躬身,“容我介绍:来自‘新界’文明的最后幸存者,月临城与晚星的传承者,逆熵法则与‘凋零污染’的复合承载者,以及…‘万籁之庭’通缉名单上的高危逃亡单元。”
他用最简洁的语言,点明了奥罗拉等人的所有关键标签。大厅内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
坐在主位上的,是一个看起来最接近人类的男性。他身穿朴素的灰色长袍,头发花白,面容温和,但一双深褐色的眼睛却仿佛能洞穿人心。他就是“隐修会”在此星区的议长,被称为“观星者”的格尔曼。
“欢迎你们,远道而来的客人,也是…带来变数的同胞。”格尔曼的声音平和而富有穿透力,“白泽和墨夜已经简要汇报了你们的情况。你们的勇气和遭遇令人敬佩,你们带来的信息和潜在的价值…也令人关注。”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奥罗拉等人:“但‘流浪方舟’并非绝对安全的避风港。‘庭’的舰队正在逼近这片星云,他们的目标明确。收留你们,意味着我们将直接暴露在‘庭’的打击视线内,可能引发我们竭力避免的全面冲突。方舟上的资源并非无限,八十万居民的安全是我们的首要责任。”
来了。奥罗拉心中了然。这是要谈条件,评估风险与收益。
“我们理解议长的顾虑。”奥罗拉上前一步,独眼毫无惧色地迎上格尔曼的目光,“我们并非来此单纯寻求庇护。我们携带的情报,关于‘庭’内部结构、‘遗落回廊’的真相、‘凋零’与逆熵结合的数据,或许对‘隐修会’的研究和对抗‘庭’的战略有所助益。我们掌握的、关于林晚大人坐标的线索,也可能关联到对抗‘终焉回响’和‘庭’的最终希望。”
她的话引起了一阵更大的骚动。“林晚坐标”这个词,显然触动了许多议员的神经。
“坐标…你们真的有具体坐标?”一个声音尖锐、如同金属刮擦的议员(一个类似昆虫与机械结合体的生物)问道。
“我们有线索,但信息不完整,且需要特定条件才能解读。”奥罗拉谨慎地回答,“在我们确认自身安全,并建立足够的信任之前,无法分享核心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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