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安陵城。
桃源钱庄开业不足半月,存入银钱已突破二十万两。这个数字连陈知白都感到惊讶——北地经过战乱,民间竟还有如此积蓄。
“不是民间富庶,”吴先生在账房内指着明细,“主公请看,这二十万两中,有八万来自‘江南永昌号’,五万来自‘益州蜀锦商会’,还有三万标注‘海外客商’。”
陈知白接过账册,眉头微挑:“中原和江南的商贾,嗅觉倒是灵敏。”
“他们在赌。”李福捋须道,“赌主公能真正掌控北地,打通商路。这些钱不是存,是投资。”
“那就给他们回报。”陈知白合上账册,“通知格物院,新一批改良织机下月投产。开春后,我们要在北地推广棉花种植,用蒸汽织机生产布匹,价格只要江南的一半。”
吴先生眼睛一亮:“若能成,北地布匹可反向销往江南!”
“不止布匹。”陈知白走到窗前,望向远处冒烟的工坊,“路修到哪里,工坊就建到哪里。矿石、毛皮、药材、布匹、铁器……我们要让北地变成生产之地,而非仅仅是中原的边陲屏障。”
正说着,韩明匆匆进来,脸色凝重:“主公,西线探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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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西郡,边境
张守珪站在新筑的哨塔上,看着远处蜿蜒的队伍。
那是河西军向朔方西部三城增派的部队——三千步卒,五百骑兵,以及押运粮草的三百民夫。队伍在雪地中缓慢行进,旌旗在寒风中翻卷。
“太慢了。”张守珪对身旁副将道,“开春前,必须在三城各驻军五千。”
副将犹豫道:“将军,如此大规模调动,陈知白那边……”
“郡守已有决断。”张守珪打断他,“陈知白修路开矿,自顾不暇。等他反应过来,我们已在这站稳脚跟。”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青州杨奉那边,联络得如何?”
“回将军,三日前密使已返。杨奉承诺‘共保北境’,但要求我们牵制陈知白至少两万兵力,为其创造条件。”
“两万?”张守珪冷笑,“他倒是会算账。回复他,河西郡可以佯攻安陵郡西境,但青州军必须同时从东线施压,否则盟约作废。”
“是!”
张守珪最后望了一眼南方的地平线。那里是安陵郡的方向,此刻正被低垂的冬云笼罩。
“陈知白,”他喃喃道,“且看你这‘桃源’,能守住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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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边境军营
杨奉披着大氅,在营中巡视。
青州军不愧天下强军,即使在这寒冬时节,营垒依然整齐,士卒操练不辍。远处校场上,骑兵正在雪地中演练冲锋,马蹄溅起碎雪如雾。
“主公,安陵郡密报。”幕僚呈上竹筒。
杨奉拆开,快速浏览,眉头渐渐皱起:“格物院试制‘蒸汽汽车’?日行三百里不需马匹?”
“正是。探子亲眼所见,那机器在院内试跑,声如雷鸣,黑烟滚滚,但确实能拉动数千斤货物。”
杨奉沉默良久,将密报在手中揉成一团:“此物若成,天下再无险阻。陈知白三日便可让大军到达青州,五日可抵中原……”
他猛地转身:“传令,开春后,东线各军向朔方东部五城增兵至八万。同时,让潜伏在安陵郡的人想尽一切办法——我要格物院的图纸,至少要知道那‘蒸汽机’的原理。”
幕僚迟疑道:“主公,格物院戒备森严,我们的人几次尝试靠近,都被护卫拦下。陈知白似乎早有防备。”
“那就从匠人下手。”杨奉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重金收买,威逼利诱,我不管用什么手段。三月之内,我必须看到东西。”
“是!”
杨奉望向南方,那里是安陵郡,是陈知白正在建造的“新世界”。
“技术革新,自古便是王霸之基。”他低声自语,“当年太祖高皇帝便是不断革新,不断进步,才能打下偌大的大胤王朝……如今这蒸汽之力,绝不能让你陈知白独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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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方城,将军府密室
炭盆烧得通红,室内却依然阴冷。
萧鼎裹着狐裘,看着眼前两个风尘仆仆的使者。他们刚从北方归来,皮袍上还沾着未化的雪渣。
“阿史那顿怎么说?”萧鼎声音沙哑。
为首的使者躬身道:“大首领答应了。开春之后,他将再次率领五万铁骑南下。但条件有三:其一,朔方军须打开北境所有关隘;其二,攻破安陵郡后,战利品都归他们所有;其三……”
使者顿了顿,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狄戎要主公献上嫡子为质,以示诚意。”
“什么?!”一旁的慕容英勃然变色,“欺人太甚!”
萧鼎却抬手止住了他。这位曾经威震北地的镇北将军,此刻脸色苍白如纸,眼中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火焰。
“我答应。”他声音平静得可怕,“告诉阿史那顿,开春雪化之日,便是狄戎南下之时。朔方北门,永远为他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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