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道观施主气象,不出五年,必能登临绝顶,俯瞰江湖,成就真正的天下第一。
只是……五年之后,世事如何,便未可知了。”
这番话,说得极有水平。
既承认了陈寒舟的强大,又暗藏机锋,点出武当山还藏着一个五年之后便可与他争锋的洪洗象。
这是一种隐晦的警告,也是一种最后的博弈。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一声毫不掩饰的轻笑。
“呵呵……”
“五年?王重楼,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他了。”
他上前一步,那股无形的压迫感让王重楼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拂尘。
“你所倚仗的,无非就是那个骑牛的,那个你武当山藏了二十年,号称吕祖转世的洪洗象,不是吗?”
王重楼的脑海中,仿佛有惊雷炸响!
他整个人如遭雷击,瞳孔剧烈收缩,脸上血色尽褪,那份仙风道骨的镇定,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他……他怎么会知道!
洪洗象是吕祖转世这件事,乃是武当山最高的核心机密!除了他和几位即将坐化的师兄弟,绝无外人知晓!
眼前这个年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他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看着王重楼那张写满惊骇的脸,陈寒舟嘴角的弧度更冷了。
他已经懒得再用言语去证明什么。
事实,永远比言语更有力量。
他缓缓抬起右手,并起剑指,指向苍穹。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爆发,一切都发生得无声无息。
那一瞬间,王重楼感觉整个世界都变了。
风,停了,云,凝固了。
紫霄宫前悠扬的钟声,戛然而止。
天地间所有的色彩,仿佛都在这一刻被抽离,只剩下黑白二色。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纯粹到极致的剑意,从陈寒舟的指尖冲天而起!
那不是真气,不是罡气,而是意志!是一股要将这天,这地,这世间一切规则都斩碎、都碾压的意志!
王重楼骇然抬头。
他看到,武当山那万里无云的青天之上,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柄横贯天际的虚幻巨剑!
那巨剑由纯粹的意念构成,剑身之上,没有丝毫光华,只有吞噬一切的黑暗与虚无。
剑尖所指,正是九天之上的滚滚天道气运!
指玄,亦可斩天!
在这一剑之下,王重楼感觉自己渺小得如同一只蝼蚁。
他修行了五十余载的大黄庭,在那柄剑前,脆弱得像一层窗户纸,仿佛只要对方一个念头,自己连同整座武当山,都会被瞬间抹去!
陈寒舟见他神情,便知目的已经达到。
他收回剑指,刹那间,那柄悬于天际、欲要斩天的恐怖巨剑,烟消云散。
风,重新开始流动。
云,再次开始翻涌。
天地恢复了色彩,悠扬的钟声,仿佛从未断绝过一般,继续回荡在山间。
一切,都好像是一场幻觉。
但王重楼知道,那不是,他额角滑落的冷汗。
“我的话,日落之前,都有效。”
陈寒舟没有理会,说完,不再看他一眼,转身,负手离去。
那背影,一如来时,平静,淡然。
仿佛刚才那个引动天地异象,一念之间便可覆灭一山的恐怖存在,与他毫无关系。
只留下王重楼一个人,失魂落魄地站在紫霄宫前看着陈寒舟离去的方向,又抬头看了看那片刚刚还悬着一柄灭世之剑的青天,苍老的脸上,满是复杂与挣扎。
那股欲要斩天的剑意,来得快,去得也快。
快到仿佛只是南柯一梦。
然而,它所掀起的涟漪,却以武当山为中心,瞬间扩散至四面八方。
紫霄宫前,王重楼依旧呆立着。
许久,他闭上眼,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方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幕。
他原本是想,将毕生修为的大黄庭传给徐凤年,换取北凉王府的庇护。
但北凉与离阳,必有一战。
武当夹在其中,稍有不慎,便是传承断绝的下场。
徐骁的承诺,是一份保障。
可现在,他动摇了。
徐骁的保障,是基于政治,基于利益,充满了变数。
而陈寒舟的承诺,是基于他个人的绝对力量。
一个人的力量,真的能抗衡一个王朝吗?
在今天之前,王重楼会觉得这是痴人说梦。
可现在……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那口气息,竟是灰败的颜色。
“罢了,罢了……”他喃喃自语,苍老的脸上满是苦涩与决然,“两害相权,取其轻,武当的传承,比贫道这一身的道貌岸然,重要得多。”
……
后山,瀑布之前。
洪洗象盘膝坐在一块青石上,手中拿着一卷泛黄的道经,看得入神。
忽然,他手中的书卷,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他猛地抬起头,望向了紫霄宫的方向。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了一股与他所修之道,截然相反的恐怖意志。
他的道,是顺天,是融入,是“道法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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