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六月的幽州,暑气蒸腾。
幽州城外的官道上,尘土被烈日烤得发烫,一队队穿着朝廷甲胄的士兵正有序入城,甲叶碰撞的脆响与百姓的欢呼声交织在一起,驱散了北狄盘踞时的压抑。
温承宇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身银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他勒住马缰,望着城头重新升起的大虞龙旗,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收复幽州,比他预想的还要轻松 —— 北狄在冀州战场被贺破虏率军重创后,留在幽州的不过是些分散的小股势力,有的抢了些财物就往草原逃,有的干脆躲进山林当起了盗匪,他的二十万大军一到,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控制了全境。
不过温承宇的眼中始终有一股阴鸷。
四月的时候,温承宇刚踏入幽州,斥候就催马上前,手里捧着一份战报,“将军,沧州那边传来消息,黄承天趁咱们追击北狄时,占了沧州城,还把咱们囤积在那里的粮草全运走了。”
温承宇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手指死死攥住缰绳,指节泛白。黄承天占济南时,他就心里窝火 —— 一个反贼,竟敢在朝廷眼皮子底下割据一方。如今对方还敢动他的粮草,简直是挑衅!
“知道了。” 他压下心头的怒火,声音冷得像冰,“让粮官去清点江南那边运来的粮草,后日按数分发下去。”
副将愣了一下,低声道:“江南士族的粮草昨日就到了,为何...... ”
温承宇瞥了他一眼,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告诉粮官,粮草分拨时慢上一两天,就说…… 运输途中遇到了盗匪,耽误了行程。”
副将心里一咯噔,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却不敢多问,只能躬身应道:“末将领命。”
接下来的两日,军营里渐渐起了怨气 —— 本该按时发放的粮草迟迟不到,士兵们只能靠着仅剩的干粮度日。
有个刚从冀州调来的小兵,饿得实在受不了,蹲在营门口抱怨:“咱们在幽州拼命,黄承天倒好,占了沧州还抢咱们的粮!这反贼真是该死!”
这话像颗火星,瞬间点燃了士兵们的怒火。有人摔了手里的陶碗,有人骂骂咧咧地喊着要去找黄承天算账,连几个老兵都皱着眉,对黄承天的不满溢于言表。
温承宇站在营帐外,听着里面的抱怨声,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 让士兵们把怨气都撒在黄承天身上,到时候兵发沧州,才能上下一心。
第三日清晨,粮草终于运到。士兵们领到口粮时,粮官在温承宇的授意下故意叹了口气:“弟兄们受苦了!这粮草本早该到的,可黄承天占了沧州后,到处设卡,咱们绕了好远的路才把粮运过来,耽误了时辰,对不住大家啊!”
“这狗贼!” 一个士兵气得把粮袋往地上一摔,“等咱们回去,定要把他碎尸万段!”
回到现在,今日正是温承宇解放幽州,班师回朝前的最后一日。
温承宇适时走进军营,目光扫过士兵,沉声道:“弟兄们,这两月来,大家都辛苦了,只是这黄承天占济南、抢沧州,还断咱们的粮道,此等恶行,岂能容忍?如今幽州已定,咱们这就班师回朝,但在回朝之前,咱们先去沧州,把属于咱们的东西拿回来!”
“拿下沧州!杀了黄承天!” 士兵们也没忘黄承天给他们带来的痛苦,齐声呐喊,声音震得营帐的帆布都在抖。
副将凑到温承宇身边,低声道:“大人,真要去打沧州?咱们二十万大军,对付黄承天那点人,确实绰绰有余。只是......要不要先回去向陛下请示?”
“请示?” 温承宇冷笑一声,“黄承天四月趁乱夺城,本就是谋逆之举!我身为兵部侍郎,清剿反贼是分内之事,何须请示?” 他看向地图上的沧州,眼中闪过一丝野心,“黄承天总兵力不过七八万,还要布防山东全境,沧州能有多少人?咱们拿下沧州后,若士气正盛,说不定还能趁势拿下济南,亲自平定他的叛乱!到时候,朝廷论功行赏,谁还能比得过我?”
副将恍然大悟,连忙躬身道:“大人英明!四月之仇,今日必报!拿下沧州,再平济南,大人定能名垂青史!”
“传令下去,” 温承宇握紧腰间的佩剑,“明日清晨,大军开拔,目标沧州!”
次日清晨,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地离开幽州,朝着沧州的方向进发。队伍绵延数十里,甲胄在阳光下连成一片银色的海洋,旌旗上的 “虞” 字在风中猎猎作响。
温承宇骑在最前面,望着前方的道路,心里充满了自信。他有二十万大军,有江南士族的支持,还有被 “四月之仇” 激怒的士兵,拿下沧州不过是举手之劳。至于黄承天,在他眼里,不过是个趁火打劫的跳梁小丑,迟早会被他踩在脚下。
此时的沧州城内,沐冠军正站在城头上,望着远处尘土飞扬的方向。他身着普通铠甲,手里握着一把长刀,身后的五千乡勇大多是农民出身,手里的武器不是锄头就是镰刀,脸上满是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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