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已立于千阶石径之底,寒露沾衣,铁甲微沉。
他低头看着新换上的铸铁块——四十五斤,比原先重了整整一倍有余。
刘老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昨日还在炉火前颤抖着说:“这铁芯掺了陨纹钢,韧性极强,但分量……怕是寻常武士都扛不住三步。”
赵云没有回应,只是接过,嵌入马甲,试了试重心,便转身离去。
万象天工在他识海中静静运转,如同一座无形的宫殿,将他的每一次呼吸、每一块肌肉的收缩轨迹尽数收录。
数据流如星河般在意识深处流淌:
【当前负荷:45.3斤(含马甲自重)】
【核心肌群协同效率:78% → 正在优化】
【下肢爆发力衰减率:12%/百级 → 可控范围】
【建议:启动“爆发—恢复”循环训练模式,冲击神经-肌肉耦合极限】
他闭目三息,心中已有决断。
寅时三刻,第一声鸡鸣划破山谷。
赵云踏出第一步。
沉重的铁块压在腿侧,马甲内新增的髋部支撑条紧贴骨骼,传导力量更趋均衡。
他按照昨夜调整的节奏——三步一呼,五步一吸——让气息与步伐形成共振。
起初尚觉滞涩,至三百级时,大腿后群肌微微发烫,乳酸开始堆积。
但他不急。
万象天工实时反馈着疲劳曲线,每当某组肌群接近临界,他便微妙调整步幅与重心转移角度,将负荷重新分配。
这不是蛮力登阶,而是一场精密的身体调度。
五百级。
呼吸略微紊乱,肩胛微颤。
他停下。
不是放弃,而是审视。
意识沉入万象天工,调出生物力学模型。
全息投影般的躯体浮现眼前,肌肉群以不同颜色标示出负荷状态。
果然,股二头肌与臀大肌协同效率下降18%,导致蹬地推力分散,能量浪费加剧。
“问题不在体力,而在结构传导。”赵云低语。
他取出随身小刀,在马甲内衬夹层轻划两道凹槽,改变局部压力分布;又用麻绳加固髋骨两侧绑带,增强支撑刚性。
随后盘膝而坐,闭目冥想十分钟,令身体重归平衡。
再启程时,步伐竟比先前更稳。
六百级、七百级……八百级!
风从耳畔掠过,汗珠顺着额角滑落,滴在青石上碎成八瓣。
他的心跳平稳如鼓点,肺叶开合如风箱,每一寸筋肉都在极限边缘高效运作。
九百九十级。
最后十步,他猛然提速,如猛虎扑崖,一步跨三阶!
落地刹那,足尖轻点,身形未晃,气息悠长。
峰顶,朝阳初升,金光洒落。
童渊不知何时已立于此,灰袍猎猎,目光如炬。
他望着那道背着铁枪缓步而上的身影,
赵云收势,解下马甲,卸下铸铁块,平静行礼:“弟子幸不辱命。”
童渊不语,只从袖中取出十枚铜钱,手腕轻抖——
叮!叮!叮!
十枚铜钱呈扇形飞出,速度极快,轨迹交错,竟是借风势变幻了三次方位!
赵云未动。
直到第一枚即将擦肩而过,他才倏然出枪。
凤点头!
枪尖如灵蛇吐信,一点、一挑、一旋,瞬间拨开九枚铜钱,唯有一枚自臂侧擦过,带起一道浅红血痕。
唯有山风拂林。
童渊缓缓抬起手,接住最后一枚坠落的铜钱,指尖摩挲其边沿,良久,才低声开口:“负重增五成,反应不降反升……你这套‘铁衣’,倒像是活的筋骨。”
他目光落在赵云身上,不再是师尊看徒儿的眼神,更像是……一位宗师在凝视一位可能超越时代的对手。
“你可知,我年轻时登此千阶,也用了三个月才达如今你的水准?”
赵云垂首:“弟子侥幸。”
“不是侥幸。”童渊打断,“是你走的路,根本不在我们看得见的地方。”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明日午后,校场设三关试炼。”
赵云抬头,目光清明。
童渊盯着他,一字一句道:“这一代弟子,该有个定论了。”午后日头正烈,校场黄沙铺地,四周高台已聚满观战弟子,窃语如潮。
风卷起边角旌旗,猎猎作响,仿佛也为即将到来的试炼屏息。
三关试炼,乃童渊门中代代相传的破境之考,非但测验武艺精熟,更验心性、眼力与临阵应变。
首关“听风辨铃”,十枚铜铃悬于竹枝随风轻摆,习武者闭目立桩,须在铃声初动之际,凭气流扰动分辨方位,三息内摘其八以上方为合格;次关“破桩取旗”,九根木桩错落排开,顶插小旗,疾行中以枪尖挑旗不倒桩者过;末关最为凶险——四名同门持真枪围攻,须在一炷香内尽数逼退或夺械制敌。
张绣率先登场,银甲耀日,枪出如龙。
他本是童渊得意弟子,自恃天赋卓绝,一向视赵云为后进晚辈。
此番出手,更是刻意张扬:第一关摘得七铃,虽差一而未全功,却已引来阵阵喝彩;第二关枪影翻飞,九旗齐落,无一坠地,博得满场惊呼;至第三关,他使一招“回马断江”,连挫两人兵刃,最后与另一弟子缠斗十余合方才将其震退,耗时两刻钟,已是近年来最快纪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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