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的确不说谎。
可人心,比风更难测。
他抬手示意亲卫押走赵弘,随即转身走向密室深处。
烛火残烬未熄,映照出角落一处隐秘石龛。
他上前一步,拂去浮灰,手指触到一道极其隐蔽的机关卡槽。
轻轻一按。
石龛底部无声滑开,露出一个铁皮小匣。
赵云将其取出,打开。
一本薄册静静躺在其中,封面无字,内页却密密麻麻记录着联络暗号、接头地点、人员代号。
《黑山联络册》。
他的目光缓缓移至某一页。
那里,赫然标注着一行小字:
“公孙部将张白骑,驻守易北,可联。”赵云立于井底密室深处,手中那本《黑山联络册》沉如千钧。
烛火在他眸中跳动,映出一页页密密麻麻的暗语与代号,像一张无形之网,悄然铺展在河北大地之上。
他指尖缓缓划过那一行刺目的字迹——“公孙部将张白骑,供粮械,换俘役”,喉间骤然一紧。
原来如此。
不止是黄巾残党苟延残喘,更有边军旧将勾结匪寇,以军资换取活人劳力。
那些被掳走的百姓,并非单纯劫掠,而是成了黑山势力开矿筑垒的奴工。
他们被困于地底,日复一日凿石运土,生死无人知。
而所谓“藏兵之井”,实则是囚禁亡魂的牢笼。
“难怪井壁回音空浮,却无炊烟气流。”赵云低声自语,万象天工仍在运转,将方才所见每一处细节重新推演。
通风口设计异常狭窄,储水槽常年干涸,唯独藏兵夹层内残留着草屑与血渍——这不是为战备所设,是为囚禁所造。
他眼中寒光渐起。
仁义不是软弱,宽恕亦非纵容。
若连脚下这片土地的苦难都视而不见,何谈安天下?
“传令。”赵云转身走出密室,声音冷峻如霜,“所有俘虏,不论曾否执刃,一律释放。”
副将裴元绍一怔:“将军,其中不乏从逆多年者,岂能轻纵?”
“他们被诱、被胁、被蒙蔽。”赵云目光扫过跪伏一地的俘虏,老者白发苍苍,少年面黄肌瘦,许多人脚踝仍戴着铁镣,“真正的罪人,在背后递刀的人。”
他取出随身携带的一叠木牌,每块皆刻有“言功”二字,背面烙着常山营印信。
“每人持此牌返乡,至县仓可兑米半石,另赐布一匹,以助归途。”
寂静中,一名须发斑白的老卒突然扑通跪下,老泪纵横:“我……我原是雁门戍卒,退役返乡途中遭人哄骗,说有屯田招募,给粮给地……谁知落入这魔窟三年!日日挖矿,死一人便埋一人……将军救我等如重生啊!”
他话未说完,已有十余人跟着叩首泣拜。
赵云默默扶起老卒,手落在其肩上,沉稳而有力:“回去吧。种你的田,养你的儿。这世道不该让良民低头活着。”
众人离去后,战场归于沉寂。
廖化带人焚毁火油,填平机关,只余一地焦痕与碎石诉说着方才的杀机。
赵云独自攀上山腰,停步回望。
夜雾弥漫,旧矿如同巨兽遗骸,蜷缩在群岭之间。
他忽觉袖中微动,似有轻物滑入。
探手一摸,竟是一片桐叶,边缘已被风蚀得微卷,叶面却新添一行细如蚊足的小字:
“井非藏兵之所,乃囚魂之地。你救了他们,也救了自己。”
字迹清瘦,笔意含敛,却直抵人心。
赵云握叶良久,指节微微发白。
风穿林而过,檐铃轻响,仿佛有谁在远处低语。
他仰头望向听风楼所在的方向——那座隐匿于市井、却耳听八方的阁楼,此刻是否正有一双眼睛,透过重重夜色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你不来……是因为还在考验我吗?”他低声问风。
无人应答。
唯有丝线悬于高楼窗畔,在月下轻轻一颤,终未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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