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之眼深处,崩塌的废墟被冰冷的海水逐渐吞没。曲微尘强忍着周身撕裂般的剧痛,以残存的混沌气流包裹着自身与丹田内那缕微弱的残魂,如同暗流中的幽灵,艰难地向上潜行。每一次划水,都牵扯着近乎崩碎的经脉,眉心混沌漩涡的裂纹隐隐作痛,提醒着她此刻的脆弱。傅瑾宸的残魂在气海中静静沉浮,依靠同心玉珏的温养和她的本源维系,如同一盏风中残烛,微弱却顽强。
她必须尽快离开这片绝地。混沌归元爆的动静太大,“圣殿”和门后的存在绝不会毫无察觉。此刻的她和瑾宸,毫无抵抗之力。
凭借着对空间波动的残余感应和玉碟中关于归墟外围路径的记载,曲微尘找到了一处相对稳定的海底裂缝,其中隐藏着一个古老的小型传送阵。阵基残破,能量几近枯竭。她咬牙将最后一丝可控的混沌之力注入其中,同时以星钥气息稳定坐标。
嗡……
阵法发出濒临解体的呻吟,光芒明灭不定,空间扭曲感极其强烈。在阵法彻底崩溃的前一瞬,曲微尘感到一股强大的撕扯力,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刺骨的寒意和剧烈的颠簸将她唤醒。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艘简陋的木制小船上,船只随波逐流,航行在漆黑冰冷的海面上。天空没有星辰,只有浓得化不开的、仿佛浸透了绝望的墨色乌云。空气中弥漫着海腥味和一种淡淡的、令人不安的硫磺气息。
她挣扎着坐起,检查自身。伤势依旧沉重,混沌道种沉寂,力量十不存一。她立刻内视丹田,发现傅瑾宸的残魂依旧安好,同心玉珏的光芒虽然黯淡,却稳定地滋养着那点微光,这才稍稍安心。
小船无人操控,像是被洋流随意推动。她望向远方,隐约可见陆地的轮廓,但并非熟悉的景象,而是笼罩在一种不祥的暗红色光晕中。罗布泊方向的能量波动如同黑夜中的灯塔,昭示着那里的危机已至临界。
“必须找到据点,了解情况,恢复伤势。”曲微尘心中紧迫。她尝试感应周围,发现原本遍布各地的特勤九处秘密联络点信号几乎全部消失,仿佛被某种力量强行抹去。唯有极远处,一个位于西部高原、代号“鹰巢”的备用紧急避难所,还传来一丝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响应信号。
目标明确,但路途遥远,且危机四伏。
她勉强操控着小船,依靠对洋流和风势的细微感知,向着大陆方向漂去。数日后,她在一片荒芜的海滩登陆。沿岸的景象令人心惊:村庄城镇化为废墟,田野荒芜,不见人烟,只有被邪能侵蚀后变异的植物和偶尔窜出的扭曲生物。天空时有拖着暗红尾焰的“圣殿”侦察器掠过。
她隐匿行踪,昼伏夜出,依靠混沌道种对能量的天然亲和与隐匿特性,艰难地向西行进。沿途所见,皆是破败与死寂。曾经繁华的城市只剩断壁残垣,焦黑的土地上游荡着失去理智的狂信徒和被邪能腐化的怪物。整个世界的秩序似乎正在加速崩坏。
途中,她遭遇了几波小股的“圣殿”巡逻队和变异体,都凭借丰富的经验和混沌之力的诡异特性险险避开或速战速决,但伤势也因此反复,恢复缓慢。她不敢轻易动用力量,每一次出手都如同在透支生命。
更让她忧心的是,她察觉到一种无形的、仿佛源自世界本身的“衰败”气息。不仅仅是战火摧残,更像是整个星球的生机正在被某种力量持续抽走,汇向罗布泊那个巨大的“漩涡”。门后的存在,正在加速“消化”这个世界。
半个月后,历经千辛万苦,曲微尘终于抵达了“鹰巢”避难所所在的雪山脚下。避难所入口隐藏在一处冰川裂缝深处,防御森严。她发出约定的紧急识别信号后,经过层层盘查和身份验证,才被允许进入。
避难所内部气氛压抑,幸存者不多,大多是伤痕累累的士兵和技术人员,脸上写满了疲惫与绝望。负责指挥的是一名断了一条手臂、神色刚毅的上校,代号“铁壁”。他认出了曲微尘,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复杂。
“曲顾问?你还活着?!傅先生他……”铁壁上校的声音沙哑。
曲微尘心中一痛,摇了摇头,没有细说,只道:“我需要知道现在的具体情况,尤其是罗布泊和总部。”
铁壁叹了口气,引她来到指挥中心。全息沙盘上,代表人类控制区的绿色区域已缩水至可怜的几小块,大部分地区被代表“圣殿”控制的红色覆盖,而罗布泊方向则是一个巨大的、不断扩张的黑色漩涡标记。
“情况糟透了。”铁壁语气沉重,“‘圣殿’在全球发动了总攻,配合门后存在的能量侵蚀,我们的防线全面崩溃。最高理事会……据说在最后一次转移途中遭遇‘影蚀者’叛变,损失惨重,下落不明。各大战区各自为战,通讯几乎中断。”
他指向罗布泊的黑色漩涡:“那里的能量读数每天都在突破上限,‘门’的开启已不可逆转。根据最后收到的碎片信息,‘圣殿’正在门周围构建一个巨大的‘献祭法阵’,似乎要……将整个区域,乃至更广范围内的生灵,作为最后的祭品,加速‘门’的完全洞开。时间……恐怕不多了,最多……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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