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太危险了!”沈青禾立刻反对,“税卡那些人,贪鄙成性,而且明显是受了周家指使,你去了,无异于羊入虎口!他们随便找个借口就能把你扣下!”
“正因为他们是贪鄙之人,才有谈判的可能。”陈苟冷静分析,“周家能给他们好处,我们也能。他们扣货的目的,无非是索要钱财,或者逼我们屈服。我去了,至少能弄清楚他们的底线。总比在这里干等着,眼睁睁看着工坊停产强。”
他看向沈青禾,语气不容置疑:“况且,有些事,必须我亲自出面。你放心,我会带上德柱,见机行事。”
沈青禾看着陈苟那坚毅的眼神,知道他心意已决,劝阻无用。她沉默片刻,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巧的令牌,递给陈苟:“这是沈家的信物,或许能起到一点作用。万事小心,若事不可为,立刻退回,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陈苟接过令牌,入手微沉,上面刻着一个繁体的“沈”字,边缘有云纹环绕。他点了点头,将令牌收起。
“钱管家,备车,再准备一些……‘茶水钱’。”陈苟吩咐道。
半个时辰后,一辆马车驶出县城,朝着黑水镇方向疾驰而去。车上坐着陈苟和赵德柱,以及一个沉甸甸的小箱子。
黑水镇距离县城约三十里,因一条名为黑水河的河流穿过而得名,镇子不大,但因地处交通要冲,设有关卡,倒也颇为热闹。
税卡就设在镇子东头的官道旁,几间简陋的房舍,旁边竖着杆子,上面悬挂着旗帜。几个穿着号服的税吏正懒洋洋地坐在棚子下,对过往的行人车辆爱答不理,但眼神却像鹰隼一样,扫视着那些看起来像是商队的车辆。
陈苟的马车在税卡前停下。沈家商行的老张正满脸焦急地和一个留着两撇老鼠须、穿着司吏服色的中年男人交涉,那男人端着架子,眼皮耷拉着,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周司吏,您行行好,我们这批货真的就是普通草药,清单在此,绝无违禁之物啊!”老张陪着笑脸,将采购清单和路引凭证递过去。
那周司吏看都不看,用鼻孔哼了一声:“你说没有就没有?本官说你有,你就有!怎么?还想抗法不成?”他身后两个膀大腰圆的税丁立刻上前一步,气势汹汹。
老张吓得后退一步,敢怒不敢言。
陈苟见状,深吸一口气,走下马车,脸上堆起笑容,迎了上去:“这位想必就是周司吏吧?晚辈陈苟,是这批货的东家,特地前来处理此事。手下人不懂事,冲撞了司吏,还请您海涵。”
那周司吏斜眼打量了一下陈苟,见他年纪轻轻,衣着普通(陈苟刻意没穿太好),语气更加倨傲:“你就是东家?来得正好!你们这批货有问题,按律需扣押罚没!念在初犯,罚银一百两,货便可领回!”
一百两!简直是赤裸裸的抢劫!老张气得脸都青了。
陈苟心中也是怒火升腾,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周司吏,这罚银是否太重了些?可否容晚辈看看,到底是哪味药材出了问题?”
周司吏不耐烦地一挥手:“有什么好看的!本官说是就是!拿钱赎货,没钱滚蛋!再啰嗦,连人一起扣下!”
态度强硬,毫无转圜余地。
陈苟知道,正常交涉已经无用了。他使了个眼色,赵德柱默不作声地将那个小箱子从车上提了下来,放在两人之间的空地上,箱盖微微打开一条缝,露出里面白花花的银锭。
周司吏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但很快又掩饰过去,咳嗽一声,语气稍微缓和了点:“咳咳……看你年纪轻轻,做生意也不容易。这样吧,八十两,不能再少了!”
陈苟心中冷笑,果然是为了钱。但他今天来,不仅仅是为了赎货。
他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周司吏,晚辈与县城周家的些许误会,想必您也知晓。晚辈此次前来,一是为了这批货,二也是想借此机会,向周家表达一下歉意。这点银子,算是给司吏和诸位兄弟的茶水钱,货嘛……还请高抬贵手。至于和周家那边……不知司吏能否代为引荐,晚辈愿当面致歉,化干戈为玉帛。”
他这话半真半假,既示弱服软,又抛出了想与周家和解的意愿,更重要的是,试探这周司吏在周家面前的份量,以及周家后续的打算。
那周司吏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以为陈苟是怕了,来求和了。他掂量了一下箱子里的银子(约莫五十两),又看了看陈苟“诚恳”的表情,觉得这年轻人还算“上道”。
他示意税丁将箱子拿走,干笑两声道:“呵呵,年轻人,早这么懂事不就好了?非要吃点苦头。周家那边嘛……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你们这次把事情闹得有点大,让周家很没面子啊。”
他凑近一点,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威胁道:“实话告诉你吧,周老爷很生气!这点银子,也就够平息眼前这点小事。想真正了结?光靠嘴皮子可不行。周老爷放出话来,要么,你把那驱蚊清露的方子交出来,大家和气生财;要么……嘿嘿,这通往县城的几条路,你们沈家的货,以后怕是难走了。而且,这还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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