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王公公……”
暗卫临死前吐出的这几个字,如同冰锥,狠狠刺入陈苟的心脏,让他瞬间血液逆流,四肢冰凉。
王公公?!
那个在河口镇代表皇帝、看似公正地将他下狱,实则暗中传递消息、助他金蝉脱壳的王公公?!
那个靖王似乎也颇为倚重的内廷宦官?!
怎么会是他?!他可是皇帝身边的人!若他是内鬼,那岂不是意味着……“水滴”或者说其背后的势力,已经将触角伸到了皇帝身边?!这远比一个户部侍郎张承望更加可怕!
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过后,是刺骨的寒意和飞速运转的思维。陈苟强迫自己冷静,仔细回想与王公公接触的每一个细节。河口镇的那场戏,王公公的表现天衣无缝,无论是前期的严厉还是后期的“网开一面”,都合乎逻辑。如果那是演戏,那他的演技未免太过精湛。而且,他为什么要帮自己?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还是……他并非完全倒向“水滴”,有着更复杂的目的?
“孙大哥!”陈苟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如刀,“此事还有谁知道?”
“快腿孙”脸色凝重地摇头:“只有抬他进来的两个绝对心腹,我已让他们封口。这暗卫是拼着最后一口气找到我们在青州的暗桩,才被辗转送来的。”
“好!此事严格保密,对任何人都不得提起,包括……周统领和王府那边!”陈苟当机立断。在没弄清楚王公公的真实立场和目的之前,这个消息绝不能泄露,否则不仅打草惊蛇,更可能引来灭顶之灾。
他看着地上暗卫的遗体,心中充满了悲愤与疑虑。青州基地有内鬼,而且是位高权重的王公公,那沈青禾的失踪……是否也与他有关?他现在是生是死?
内鬼的级别如此之高,让陈苟原本借助靖王力量反击的计划充满了变数和危险。他必须更加小心,更加依靠自己掌控的力量。
“德柱,厚葬这位义士,抚恤他的家人。”陈苟沉声吩咐,随即看向薛百草,“薛郎中,能否确认他中的是什么毒?与之前那毒箭是否同源?”
薛百草上前仔细检查,片刻后,面色难看地点头:“东家,是同一种毒!‘鬼面芋’加赤血珊瑚,炼制手法一模一样!只是剂量更大,见血封喉!”
又是“蓬莱”的毒!袭击者与青州那伙人,系出同源!这进一步佐证了王公公与“蓬莱”、“水滴”存在关联的可能性。
陈苟在密室中踱步,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分析着眼前的绝境。王公公是内鬼,意味着他通过靖王渠道获得的信息和帮助,都可能被监控甚至扭曲。帝都的“根须”比他想象的更深,张承望可能只是台前人物。对手布局深远,手段狠辣,几乎将他逼入了死角。
不能硬拼,不能依赖不可靠的渠道,更不能自乱阵脚。
唯一的生机,在于对手并不知道他已经知晓了王公公的身份!这是他在暗处唯一的优势!
一个大胆的、冒险的计划,逐渐在陈苟脑中成型——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他立刻行动起来。
首先,他让“快腿孙”通过绝对可靠的秘密渠道,向青州残存的、未被发现的暗线传递了一条加密指令:暂停一切主动搜寻沈青禾的行动,转入静默潜伏,只保留最低限度的情报接收功能。他要让对手以为,他在青州的耳目已被彻底打掉,陷入“失明”状态。
其次,他刻意在周霆面前表现出因沈青禾失踪而方寸大乱、焦虑不安的状态,甚至“无意中”透露想要亲自前往青州寻找的念头,但又“顾虑”重重,显得犹豫不决。
接着,他调整了商业策略。明面上,“远图灯油”的推广似乎因他的“消沉”而陷入停滞,“青禾快运”也收缩防守,一副被动挨打的模样。暗地里,他却让马掌柜和周账房,通过几层隐蔽的代理,开始小规模、分散地收购淮安周边一些不起眼的、与石油无关的产业,如小型陶瓷窑、皮革作坊等,作为未来可能的备用基地和资金转移渠道。
同时,他加紧了“万年膏”的研发和测试。一旦这种高性能润滑油成功,其军事和工业价值巨大,将是他手中另一张重要的底牌。
最重要的,是应对王公公这条线。陈苟判断,王公公既然之前“帮”过他,在他如今“陷入困境”时,很可能还会再次“伸出援手”,以便更好地控制和利用他。
果然,几天后,靖王那边传来消息,说王公公听闻青州之事后,“深感痛心”,并在陛下面前“委婉进言”,认为陈苟(陈远)乃有功之臣,家眷遇袭,朝廷不应坐视,暗示可给予一些“便利”或“安慰”。
这看似好意的举动,在陈苟眼中,却充满了试探和算计。他顺势通过周霆,向靖王和王公公表达了“感激”,并“忧心忡忡”地表示,担心青州残余的技术资料落入贼手,恐生大患,恳请朝廷加大追查力度云云。
他在演戏,演一个因红颜知己失踪而心神大乱、却又对朝廷忠心耿耿、担忧技术外流的“忠臣”和“情种”。他要让王公公,让背后的对手相信,他陈苟的弱点已被拿住,方寸已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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