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揉碎的棉絮,缠在深山的山腰上,迟迟不肯散去。李秋月披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蹲在院角的菜畦边摘青菜,指尖刚触到带着露水的菜叶,就听见院墙外传来细碎的说话声,顺着风飘进院里,字字扎耳。
“你看她那样子,大清早打扮得人模狗样,还不是怕大山被刘佳琪勾走?”是村西头的王婶,声音压得低,却故意留着缝让人听见,“之前大山跟刘佳琪好得蜜里调油,要不是她横插一脚,哪有现在的事?”
旁边立马有人接话,是邻院的张嫂,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可不是嘛,刘佳琪昨天还来村里转了一圈,眼睛直往大山家瞟,看那样子,根本没死心。我看啊,这事儿没那么容易了断,指不定哪天就得闹起来。”
“还有啊,听说大山在砖窑厂干了俩月,工资一分没拿到,秋月还天天帮着他琢磨要钱的事,真是瞎操心。说不定啊,刘佳琪就是故意让砖窑厂的赵虎扣着工资,逼大山回头呢。”
话语越传越离谱,秋月捏着青菜的指尖微微发紧,指节泛出白。她直起身,往院墙外瞥了一眼,雾色里能看见两个模糊的身影,正背对着院墙窃窃私语,时不时还回头往院里瞟,眼神里满是打探和嘲讽。她深吸一口气,把手里的青菜扔进竹篮里,转身往厨房走,脚步却比刚才沉了几分。
这些闲言碎语,自打她和大山凑在一起过日子,就没断过。起初只是偶尔有人背后议论,说她一个寡妇,不该跟大山走得太近,免得坏了名声。后来刘佳琪时不时来村里纠缠大山,闲言碎语就彻底升级了,有人说她心机深,故意用柔弱拿捏大山;有人说她贪财,看中了大山老实能干,能帮她撑起家;还有人添油加醋,说她早就盼着刘佳琪退出,好趁机上位。
秋月不是不委屈,只是她性子倔,不愿跟村里人争辩。她和大山之间,从来不是外人想的那样不堪。当初她丈夫走得早,留下她和年幼的孩子,日子过得艰难,是大山时常伸手帮衬,帮她挑水、耕地、修屋顶,从不求回报。后来孩子生病,是大山连夜背着孩子翻山越岭去镇上看病,守在医院里寸步不离。久而久之,两人心里都生了情愫,只是碍于名声,一直没敢挑明。
刘佳琪是邻村的姑娘,长得俏,嘴也甜,早就看中了大山,主动凑上前示好,大山起初也动过心,跟她来往过一阵。可相处下来,大山觉得刘佳琪性子太骄纵,凡事只想着自己,不像秋月,温柔贤惠,事事替人着想。后来刘佳琪因为大山不肯顺着她的意,闹了好几次脾气,大山渐渐寒了心,慢慢疏远了她,转头跟秋月表明了心意,两人才算正式走到一起,想着好好过日子,把日子过红火。
可他们没想到,日子刚有了点盼头,麻烦就接踵而至。大山为了多挣点钱,去了镇上的砖窑厂干活,砖窑厂的老板赵虎,是刘佳琪的远房表哥,早就知道刘佳琪对大山没死心,也知道大山现在跟秋月在一起,心里存了偏袒,故意扣着大山的工资不发,每次大山去要,都找各种理由推脱。
更让人糟心的是村里的闲言碎语,越传越难听,有时候秋月出门,迎面撞见村里人,对方要么躲躲闪闪,要么投来异样的目光,还有人故意阴阳怪气地跟她说话,让她心里堵得慌。有好几次,她都忍不住红了眼眶,可一想到大山,想到两人往后的日子,又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
“秋月,摘完菜了吗?我今天去镇上一趟,再去砖窑厂问问工资的事。”大山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带着几分疲惫,却依旧沉稳。他刚从山上回来,肩上扛着一捆柴火,额头上满是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浸湿了胸前的衣襟。
秋月赶紧迎上去,接过他肩上的柴火,放在墙角,又拿起搭在绳上的毛巾,递到他手里:“先擦擦汗,歇会儿再去。早饭快做好了,吃了早饭再去也不迟。”
大山接过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目光落在秋月脸上,看出了她眼底的落寞,皱了皱眉:“是不是又听见村里人说什么了?”
秋月避开他的目光,低头整理着竹篮里的青菜,轻声说:“没什么,就是些无关紧要的话,不用放在心上。”
“怎么能不放在心上?”大山放下毛巾,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她的手腕很细,摸起来软软的,带着几分凉意,“他们就是闲得慌,瞎嚼舌根,你别往心里去,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秋月抬头看他,他的眼神很真诚,带着满满的心疼和坚定,让她心里的委屈瞬间消散了大半。她点了点头,勉强笑了笑:“我知道,我没往心里去。就是你去砖窑厂要工资,赵虎肯定又会找理由推脱,你别跟他起冲突,实在要不回来,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我知道分寸,”大山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吧,我不会跟他吵架的,就是去问问情况,总不能一直拖着,咱们家里还等着钱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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